他们怎么看?跪着看。 确实是皇帝给唐顺之下的命令。 先是不准他们迁居避祸,为了家族将来计,还能怎么办? 反正就算这宣大巡抚号召他们踊跃捐款助战,那多少也是要拿出来一点的。现在既然答应了利息,那就量力多认购一点吧。 这临时国债是因国战而起,却又不便提前发卖。 借着怀来军械园这个大工程,在宣大走了一遍见了许多的人之后,唐顺之这里却有一个名单了。 按陛下所说,这次只是在宣大试一试。不管能筹上来多少,终归是一笔额外可以动用的银子。 大战临头,完全不拖的粮饷和犒赏激励,是战而胜之的另一个筹码。 何况要有一个诱敌深入、先败后胜的过程? 李瑾这个时候才知道这计划的第一步,他在阳和口的边墙上就像刘铠一样揪起侯庵永的衣领,愤怒不已地问道:“什么?要我不必再死守,退到阳和卫?” 侯庵永就没包正川那么淡定了,只是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郭侯军令,将军不是看到了吗?” “那虏酋手下败将!去年就没从老子手下讨到好!这阳和口,老子丢不了!” “郭侯不是说了吗?能守则守,不必死守!”侯庵永同样愤怒,“陛下御驾亲征,要到宣府!从新平、永加二堡到许家堡、大同,这宣府西侧一线才是真正不能有失!” 李瑾一愣,随后破口大骂:“误事啊!” 皇帝一来,宣大将卒就要畏首畏尾。为保皇帝万无一失,就需要保证最内围的防线更稳固。 “老子把鞑子挡在长城外不就行了?”李瑾急躁地走来走去。 “俺答主力仍不见踪影!郭侯担心你求战心切,胜后轻敌,出边墙野战!总之,能守则守,不必死守,御驾不能有失!” “哎呀!”李瑾气得直叫唤,但军令如山,又能奈何? 此时此刻,宣大方向仍不见踪影的俺答主力是隐忧,所以哪怕李瑾是大同左副总兵、北路守将,哪怕侯庵永是唐顺之幕僚、如今派在郭勋身边,两人也不能知道全部战略。 怀来还在宣府东南,哪里太过于深入。除非北虏是当真觉得此战必胜了,才会想着去那里,兵临居庸关。 现在,朱厚熜要来宣府,牵一发而动全身。 过去小股敌人寇边,出堡阻击的有,或者就算固守城堡,反正别人也只是先劫掠一番。 但这次若真要诱敌深入,北虏也不是傻子,只怕最靠外围的寨堡要放弃一些,免得他们还有后顾之忧。 口子从哪里张开,要等北虏主力现身。 此时此刻,阳和口北面的百里以外,乌泱泱的大军汇聚在大青山下的东阳河畔。这条河的下游,汇入洋河。洋河的下游,再在怀来西边汇入永定河。 多支大军兵临大明边墙,大明的夜不收军再难出来跑到这里,发现这里的一万五千精骑。 俺答先看了看西南边,然后再看向东边:“二十二年前,达延汗就是在那里率三万精兵,没能彻底攻破,最后因为天降暴雨冲走了粮草而不得不撤军吧?” “是啊,只差一点点,当时汉人已经大败,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虞台岭……”俺答的嘴角露出笑容,“我让满受秃戴罪立功,在阳和口攻却不破,牵扯住大同的兵。我那亲爱的哥哥探明形势后,总该在大同西面发力了吧?那大同,就交给他去抢掠好了。” “可汗,虞台岭地势凶险,不好攻破……” 俺答眼冒精光,闻言只说道:“那里必须攻破!破了那里,汉人才会缩回宣府。缩回去了,没有他们的什么万全右卫盯着我们的尾巴,才好一路向东!博迪在古北口那边,我往龙门去,是会师之意!再缩下去,他们就该缩回居庸关了!” 二十二年后,他要做到达延汗当年没做成的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