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中,费宏叹了一口气站了出来:“陛下,杨侍郎在户部,深知如今财计艰难之处。军务重事,臣不便多言。然这官厅水库,臣也不主张。臣深知陛下欲治理黄淮水患,实乃千古一帝、贤仁之主;择一大河试治其患、验证治河之法,这也是稳妥之举。然大明河川千万,永定河却不同。” 工部尚书也站了出来:“工部这边已在永定河上游踏勘近三月,宣府南路本就缺大石、巨木。多年来边防所需,筑堡、修墙,又已取用颇多,以至于宣大不得不禁民间樵采已多年。怀来附近,诸水汇聚。大坝纵成,确能拦水成湖,但这水库则必将淹没怀来县城,还有那里数座河边寨堡。所费人力、物力、财力,所致宣府边防方略、军民迁居之变化,所贻顺天府悬湖水患,不可不察。” 列席国策会议的文臣,把目标只聚焦在这官厅水库上。 最后,杨一清也出了班列,看着皇帝说道:“依臣看来,我大明要在怀来修军械园、筑大坝拦水为湖,臣若为虏酋,当乐见其成。三五载内,必不寇边,只需厉兵秣马,坐享其成。三五载后,军械园有成,水库蓄好了水,北虏必倾巢南来,志在一举夺得宣大。而后再添武备,再图蒙元灭宋之故事。” 顿了一下之后,他发出了灵魂拷问:“眼下宣大乱一点倒不算什么大事。但三五年后,大明诸边,在北虏倾巢南寇之下,能不能言必胜?” 国议殿中鸦雀无声。 逼宫之势! 民政之权放给了国务殿不少,军务大权又散了一些在军务会议之后,现在是文臣之首以及武将中的文臣之首一同向皇帝表达了反对的态度。 那铁定会站在皇帝那一边的勋臣、国戚呢? 崔元没说话,似乎既因为武定侯违反了流程擅自下令去烧荒不好说什么,又因为他骨子里也是个文臣。 而顾仕隆、张仑这些人,也都只是肃然站在那。 御座之上,皇帝面无表情,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吏部尚书王琼补国务大臣,先着手廷推吏部尚书。此事,待新参策履新后再议。” 王琼立刻谢恩,然后继续说:“臣举荐张孚敬为吏部尚书,严嵩为礼部尚书。” 一言既出,满殿皆惊。 形势已经很清楚:皇帝的意图,在国策会议上更好通过,但并非没人反对。 现在,这件事埋下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朝会上,皇帝对此的反应很明确:继续增多国策会议上拥戴皇帝决定的人。 张孚敬、严嵩,那是什么人?正德十六年因为皇帝另眼相看,一飞冲天的两人。 一个在山东除了衍圣公封号,一个在浙江推动了嘉靖开关。 朝会上的小卡拉米们只见费宏等人脸色凝重,沉默中只有杨慎再次开口:“宣大诸事迫在眉睫,等诸参策推选后、到京履职,那要多久?陛下,贤明之君,不可一意孤行!” 大家终于看到皇帝的脸沉了下来,冷冷说道:“传敕旨,敕告武定侯不得擅启边衅,专心练兵、加强边防。去靖边伯兼理粮饷差使,专心督造军械园,粮饷事概由王宪兼理。官厅水库和军械园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不必再劝谏。但众卿所奏也不无道理,既然拦住诸水既难以做到、又影响颇大,那便继续踏勘,先只拦桑干河一支。” 皇帝退步了,但又没完全退。 郭勋和唐顺之一个挨骂、一个削权。官厅水库也只是先拦永定河上游的主流桑干河,会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能要小不少,而且仍旧处于踏勘阶段。 但是那军械园,皇帝明显是打定主意必须要建起来了。 朝会之后,这些情况由参与朝会的这太多朝参官传了出去。 宣大那边在神仙打架,京城这边更是上位神仙们打架:皇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