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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节


…刘东想着父亲的良苦用心,悲从中来。

    什么时候,朝廷连一点不合政见也容不得了?

    南京难道不是国本所在吗?自己有什么错!

    ……

    “……这般小心翼翼?”

    知道了消息的朱厚熜也愣了一下。

    “是不是小心翼翼,奴婢不知道。”黄锦只回答,“民间议论,如今一是刘健遗表中所论及祖制、冗官、募兵、商法等诸多隐患,二是文端二字不足以彰刘健之功,三是这设醮一事。有的人说,刘健遗命如此,是要用自己生前死后言行不一来说如今礼制崩坏。有的人说……新修的《大明律例》已删了那一条,刘健实则是想告诉陛下,他臣服新法……”

    朱厚熜有点无语:刘东在南京搞什么,搞呗。既不可能阻新法,也不可能阻他对南直隶的大战略。只要不是实质性的造反啥的,皇帝至于对他们怎么样?还是说刘东作为管那黄册库的前主事的直系上官,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总之刘健有点反应过度了。

    如今虽然没去细查,但刘健那遗表,看似万言,实则也没怎么表达坚决的反对。如果再细细品味,还真的是一种臣服但规劝的感觉,并不是要搞事。

    结合他病情加重的异常速度,结合他捐出家中三百亩田作为洛阳县学学田的举动,都透露着一种避祸味道。

    “……一点小事,随它去吧。”朱厚熜又问,“武举会试选出的天罡地煞,也有人以为不美?”

    黄锦笑起来:“只是那民间说书人,有些讲《忠义水浒传》的,其中有对宋江等人冠以天罡地煞之名。那些都是造反之人,如今有些人议论这正副榜武进士冠以天罡地煞之名不美,也只是一些文人担忧武臣渐渐势大罢了。”

    这《水浒传》明初便已成书,但这个时候并没有被列为禁书。

    不仅如此,它的影响力还不小。

    “不只是一些文人啊。”朱厚熜淡淡笑着,然后看向王慎中,“这道疏,国务殿那边竟送到御书房来了呈请圣裁,你以为该如何呢?”

    王慎中只是刚刚进御书房的小透明,他不禁看了看资历比自己更老的首席和另一名伴读学士。

    “问你的意见。田汝成是你的同科,他上疏言《水浒传》叙宋江等事,奸盗脱骗机械甚详,且变诈百端,坏人心术。撰书人都是子孙三代皆哑之罪,此书该禁绝。你怎么看?”

    “……国务大臣们票拟以为可,臣以为,诸公是思虑周详的。”

    王慎中没主见。

    黄锦刚才都说了,如今关于武进士名头的议论是文人担忧武臣势大。国务殿把这件小事呈来圣裁,也是隐隐表达一下他们的担忧,至少是朱厚熜“军伍联赛”的想法提到军务会议和国策会议上之后,让他们感到头大。

    哪能这么刺激民间好勇斗狠的心呢?还要建专门的校场、卖票让他们看?

    “懋榖,你的看法呢?”朱厚熜又问另一个御书房伴读,正德十六年的进士江汝璧。

    “臣以为,此事小题大做。田汝成授职南京刑部主事,这道奏疏将民间作奸犯科之事归罪于《忠义水浒传》等书籍之流传,实在谬论。国务殿以为可,实因田汝成任职南京。此书若禁绝,乃予江南士子、书商口实。以这等小事显示朝廷推行新法甚至于早已严加防范造反,也实在落于下乘。”

    江汝璧这话说得王慎中侧目:勇啊,说国务大臣们落于下乘。

    “九和,你呢?”

    御书房首席顾鼎臣行了一礼:“臣以为,非但不该禁绝,还该效仿那三国,将来刊行于《明报》。”

    “哦?为何?”

    顾鼎臣笑着说:“此前有一桩趣事。昔年陕西有流民为贼,趁天降大雪突袭官兵大营,竟得手擒了主将。那主将羞愧疑惑,问那流贼头目:‘尔等不识字,不通兵法,何以知道用此天时?’”

    他突然讲起了故事,王慎中与江汝璧不由得都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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