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这是什么……物理啊!”聂安回想了一下这个词,敬仰不已地说道,“章公公时常奉陛下之命到皇庄,真不知道陛下平日里那么忙,怎么还能琢磨出这么多道理!陛下说,有些树不也是剪枝插地上便能活吗?俺们试了试,嘿!果然能行!” “……原来如此。”杨一清点了点头,凝重地看着手里的洋薯,“真能一亩地产那么多?” “两千余斤是没夸口的!”聂安很肯定地回答,“皇庄里,俺们都是心细的人,最高的一亩地收了近四千斤!这宝贝耐旱,不用给太多水,还得别积了水!” 杨一清心跳有些快,也感觉像是捧着宝贝了:“生吃也行?” “能行,甜得很!制台你尝一个试试?” 杨一清连忙摇头:“现在种子少。生吃不会害肚子吗?” “那要看人啊,俺们都没害过。”聂安又说道,“这宝贝容易饱肚子,不过不耐饿。这样放着,天气暖和了也容易长芽,得放置在阴凉地方。” “……这就是种子?”杨一清听懂了,意外地看着他。 “是啊,既是果子,也是种子,结在地里的。”聂安想起临行前得到的吩咐,又对杨一清说道,“这物事想要存久一点,得蒸熟晒干。制好之后,是好干粮,给把水煮一煮,兑点米就是一碗香粥。制台,就看行军打仗用不用得上了。” 杨一清心跳加速:“还能做成干粮?” “吃法很多的。”聂安连连点头,“都是陛下教的。” 杨一清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问题上,但没有再继续问聂安这个了,而是只问栽种之法。 随后对万法馆中的农学馆多了点好奇,才知道皇庄中另有几样东西也还在试种。 说难听点,大体称得上是皇帝在指点或者启发他们怎么种。 很敬重地请他随着杨惇去布政使司之后,杨一清才坐下来喝口茶缓缓情绪。 ……有两种解释。 第一,是外厂的实力已经很强,在南洋就已摸清了诸多门道,禀报上去之后由皇帝定夺的。 第二,皇帝的学问犹如天授,深不可测…… 不管哪一种,都是皇帝的能耐。 新法这诸多奇思妙想,中枢和地方衙署的新制都处于陛下,厂卫如今的办事方式自然也是陛下调教。 所以陛下不怕假戏成真,就是因为参策们都很清楚这些吧? 万法馆设立已两年。听聂安所说,这等亩产堪称恐怖的物事分明前年当年就试种成功了,但一直到今年才拿出来。 那么万法馆里,陛下这个“物理”之说的提出者没有鼓捣出什么别的东西吗? 杨一清吃不准。 所以恐怕费宏也是这么想的。 实在难以想象陛下在这么一盘大棋里会没有后手。 自然了,张永绝对是一招后手。甘州兵变时张永在这陕西呆了数月,老相识杨一清对于张永的立场是相当清楚的。 杨廷和身在中枢,看似权倾朝野,其实那全都取决于皇帝的信任。 所以……杨惇表面上是替杨廷和来做人质,恐怕实质上是替皇帝做信使,也安一下杨廷和的心:不必担心皇帝卸磨杀驴。 杨慎在广东可能跑不脱张孚敬这个新朝悍臣的毒手,但皇帝若真卸磨杀驴,杨一清这样的老臣恐怕也会胆寒不已、兔死狐悲,那么杨惇恐怕还能受他庇佑。 全留在京城,那才是一锅端之局。 杨一清摇了摇头:不能继续深入瞎琢磨,也许没这么复杂呢?也许杨廷和是真铆足了劲不成功就成仁呢? 事到如今,已经只剩下功成之后激流勇退还政于君这一个办法了。 他站了起来:总制三边的自己只要不站在杨廷和那一边,杨廷和就断无篡权可能。 东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