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顺和给二妹倒了杯水,慢慢说:“这些我都知道,医保能报销,我也清楚。我回来一趟,是怕有个万一……” 二妹安静了,半天说:“没事,爸已经有意识了,只是还不能说话。” 许顺和想了想,说:“报销的钱下来了,让妈留着,不用打给我,我够花。爸这情况,接下来可能还得长期吃药。再说了,手术费不是跟亲戚借的吗?先把欠别人的钱还了,自己留一点。三弟也结婚了,等有孩子了,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大哥!”二妹突然喊了一声。 许顺和看她。 二妹咬牙:“你就别管了!这一大摊子事,你管得还不够吗?!大哥,爸妈是农村人,老了,观念就那样,这一辈子不可能改的了,你别想了,好好在南州过自己的日子吧……” “早上刚刚能动弹,爸就嗯嗯啊啊,抓紧妈的手,要说话。妈听了半天才听明白,爸说的是什么。他说,谁也不许给你打电话!不许拿你的钱!你要是来了,不许你进来病房……” 二妹走了。 宾馆的小房间里只剩下许顺和一个人,他呆坐着,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回到定江,十九岁经历过的一切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又记起了那种痛苦和难堪,又再一次重温了当年家人对他的唾弃。 直到现在,十一年过去了,家里还是不肯原谅他,连见他都不肯。 即使重病在床,爸也不肯让他进病房。 这就是走这条路的后果。 杨家盛就像当年十九岁的他,被青春躁动的荷尔蒙冲昏了头脑,没有想过踏上这条路的后果。他是天生如此,没得选择。可他知道,杨家盛不是。 如果有一丝丝的可能,他都不想杨家盛经历一遍他经历过的事。 不要像只动物,被人围观、讨论、评价、取笑、鄙视、唾弃,被人否定身为人的一切。 第49章 杨家盛躺在他哥的床上,无所事事,刷着手机。 今天是他哥离开的第四天,他已经待在店里三天了,根本不想出门。昨天出去了一次,自己看了部电影,不好看,浪费他的票钱。看完电影,逛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好逛的,买了几天的菜就回来了。 他哥不在,他感觉做什么都没意思。 他再一次点开微信,聊天框里还是只有他那句孤零零的“哥,你午饭吃了吗”。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他哥一直没回复。不晓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老人脱离危险了没有。 他很担心他哥。 怕他哥伤心,怕他哥太累,怕他哥没有按时吃饭…… 真恨不得自己也赶过去定江市,给他哥搭把手。他可以给他哥买盒饭、打水、跑腿,做什么都行。 可是他哥说,家里三个兄弟都在,人手够。 病房就那么大,挤这么一堆人也没用。他去了,也要被护士赶走,通常过夜陪护只允许一个家属待着。 对啊,过夜陪护只能一个人,他们三个兄弟轮流,照理说,应该没那么忙才是。可这几天,不管白天黑夜,他哥都很少回他的信息。要不是怕他哥在病房里,打电话太打搅了,他早就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杨家盛抱紧他哥的被子,闻了闻。 好香啊。 好想他哥,他哥不在,他做什么都没意思了,饭也不想做了。这几顿都是随便煮个面条,或者把菜肉切一切,跟调料一起扔进电饭锅里,煮一锅大杂烩吃一天。 “哗啦——” 是卷帘门被拉起的声音。 杨家盛瞪大眼睛,一楼有动静。他第一反应难道他忘了锁门,是小偷?不可能,他今天就没出过门! 杨家盛一跃而起,兴奋地冲下楼。 “哥——” 果然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