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一个浑身着黑的男人,滴了一路的雨水,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踏步而来。 是他!是他!肯定是他!她只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而那个男人,此时此刻只露出一双盯着她的眼睛。 怎么办?她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了,她低下头,摸摸脸、摸摸头发,摸摸裙摆,反射记忆一样,小心检查着她的外貌着装,如同她过去见他前的每一次。 “凯撒。”他主动和他们打招呼,钴蓝色眼睛淡淡扫过他们,“嗯?内斯也在啊。” “你是……”凯撒起初没认出来,一身黑行头,黑压压一片,直至男人从容摘下口罩, “我当是谁呢!遮这么严实还真没认出来!”面前男人鸭舌帽帽檐压很低,黑口罩黑帽子黑外套黑靴子,全皮质重工打扮,雨水不断从他每件皮质行头上滑落,在他靴底汇成一滩,足见得男人淋了多少雨。 “怎么淋成这样?连个共伞的人都没啊?这么久没见看来混得不怎么样嘛。”凯撒调笑他。 “去你的。”糸师冴也笑一下,“怪东京的雨总这么突然。眼瞧着我今天没开车出来,半路就开始下。”他潇潇洒脱了鸭舌帽往后搙一把头发,他发胶脱效了,额前碎发落几根垂下来,却一点都不显得狼狈,蓝眼眸更是明亮到让人直视不能。要是换做普通人,淋成这副模样早被归为落水狗落汤鸡一类的了,可他偏偏就随便杵那儿都显得格外身姿挺拔举止从容,好像身上的雨不过是他这身重工造型的一部分一样。 “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天。” “这么快?我听他们说以为至少要到下周。” “我没等他们安排,自己订机票回的。” “哟,赶着见谁呢?” 糸师冴闻言又笑,闭而不答,眼睛看他旁边的她,“你们这是要去哪玩?夜生活过这么早?” “夜生活你个头啊!晚饭还没吃!”凯撒擂他胸膛一下,随即扭头看眼亚实的脸色,“跟你介绍介绍,这人是糸师冴,过来打个招呼呗。” 亚实木木地走到凯撒身边,凯撒搂着她肩膀,以为她紧张,小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没事,他年纪跟我差不多,别紧张,你当是我用平语就行,都是朋友。”然后大声替她辩解似的,“这家伙平常跟我吵架能吵翻天,今天不知怎么的总脱线。”大手捏捏她肩膀,“来来来,打个招呼嘛,你还怕他不成?” 亚实这才猛然醒悟,糟了,她是不是表现的太不自然?拜托她这么畏畏缩缩干什么?那个人表情都没什么波动呢! 脑子想的这样身体却先行动了,她竟然不小心拿出见客户那套标准朝他鞠了一躬, “初次见面。我是佐野,还请您多多包涵。” 于是气氛再次凝固了。 亚实仿佛看到了对面一圈黑线,头更低了几乎低成鸵鸟,凯撒则在那捧腹狂笑, “这傻妞,有够尊敬的哈哈哈哈哈!就这么怕他啊哈哈哈哈……”他肚子都要笑痛了,甚至夸张地半蹲在地上,一旁的内斯也在笑她,“今天亚实是怎么了?脱线没完没了了,真成傻妞啦?” 她扭头狠瞪他们,只能换来更大的爆笑声,“诶,你初次见面怎么没给我也来这么一套?你这人有偏见啊,不行,我也要,啊嘶——” “我要饿死了!快点吃饭去!”她丢死人了,恨不得把身边两个噪音制造者嘴缝上,手上使了吃奶的劲儿揪他俩,眼睛则是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的。 地朝身前男人面上一瞥,正好撞上视线。 熟悉又陌生,这个笑容,她以前心也随之牵动的这个笑容,现在好像只是停留在嘴角,钴蓝色视线又开始洞察她了,讨厌,她头垂在肩上。 “喂,冴,下次别穿这么一身黑了,你看看把她吓得。”凯撒总算做了件好事,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直起身拍拍男人肩膀,“下次一起训练,你不许溜啊!还想着接你的球呢!” “那得看你接不接得住了。”?糸师冴面上微笑岿然不动。 “呵!你看这家伙!”凯撒心情很好似的,意外没生气,“笑面虎啊笑面虎,我这个用法没错吧?嗯?亚实?” 亚实呆了,听到自己名字猛地晃过神来,“欸?” 肯定啥也没听。有点不对劲,某种野兽直觉告诉他,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弹了下亚实的额头,“又跑神了,罚你。” “啊痛!”亚实一手捂住额头,一手就要往凯撒腰间捏,“你想死啊?还嫌不够是吧?内斯帮我架着他!” “好了好了。”内斯把闹成一团的两个大小孩分开,“还不去吃要半夜才能回去了,这里离市区多远又不是不知道,走啦。”然后朝糸师冴点点头,“我们就先回去了,让你见笑了。” 糸师冴哼笑一声耸耸肩,“没,很有活力。”?好像全然不在意,“慢走。” 男人目送他们仨嬉笑打闹着走远,笑容宛如冻在了嘴角。 “初次见面?”呵。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