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菁觉得过去像一场冗长的噩梦,无论她如何挣脱醒来都还是在梦中。她有时候想:将就着活下去是一切,什么也无须再想。有时候又想:如此苟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毕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随着精神上的不断摇摆,她的身体逐渐恢复,虽不能动武,但行走做事已经不受限制。而她和萧让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萧让即将南下赴友人之约,她亦决定离开京郊。 “你要去哪儿?”?萧让问她。 事到如今,冯菁没必要再为端贤保守任何秘密。她对萧让描述了她和端贤探寻往生石的过往。她的思路是,那东西既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说不定也能恢复她的经脉。只是乌奇陷落,老国主消失无踪。往生石要么落在赤炎人手中,要么还在那老国主身上。不管怎么样,这是她此生翻身的唯一希望,她要重返乌奇,一探究竟。 萧让觉得她有点疯入心魔,可转念向来也没什么不好。人总需要什么东西支撑着活下去,要么是爱,要么是恨。说到底又有什么差别。他挥挥衣袖,“保重,咱们有缘再见!” 此时已是初冬,落日余晖中处处萧瑟。 冯菁揣上最后一点碎银子,盖上火盆,踏着夕阳向西行去。 上一次她和端贤一路上快马直道、银两充足,赶路十分容易。可今时不同往日,一则她兜里没钱,只怕要一路做些零工才能果腹,二则入冬后涂州殷川一带只怕大雪要封山。多方打听之后,冯菁决定先往南走,沿着不孤山走上一段,绕过殷川后再北上天门关。 日出日落,日落日出,转眼便到了冬至。 冯菁走进一个家小酒馆,要了些牛肉,吃到一半时,有几个客人走到门前看雪。冯菁叫来店小二,问他不孤山还有多远。店小二说沿着官道最多十里路就能看见山头,只是最近山里闹匪贼,最好还是不要靠近。 冯菁谢过他后继续埋头吃饭。她还记得刚到王府那年冬至,她和谢良、白鸢一同去皮货胡同吃羊肉汤锅,热气腾腾,好不热闹。?那天傍晚落了雪,她突然被点名陪端贤一起去西城马场。那时候她和他还不熟悉,几乎是头一次单独随从,回来的路上她没话找话。 “殿下,那个……今天还挺冷的。” 端贤嗯了一声,然后沉默。 好吧,这个话题他不喜欢。冯菁咽了咽口水,又道:“殿下…您最近很忙吗?” 端贤又嗯了一声,然后沉默。 冯菁心里急的抓耳挠腮,这些话题没一个他喜欢的吗??她搜肠刮肚,然后硬着头皮又道:“殿下…您平时喜欢做什么消遣?” 端贤不知是在思考还是根本不想理她,仍然沉默。 冯菁尴尬的不上不下,一着急竟脱口而出:“我是说您年轻的时候。” 端贤现在有反应了,他扬起眉毛,一脸不解的看着她。 冯菁突然福至心灵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她结结巴巴的小声说:“我……我不是说您现在老了……” 雪下的更大了。 她又要了半壶酒,想到他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