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泼而下,风呼啸得像是要把伞骨吹折。 “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到我,那为什么还要答应明天和我见面?”陆霄问,“我们约好了周六要一起出门,要去试衣服,要去餐厅,不仅是这周六,还有下周六,你答应过我——” “因为你很烦啊。”夏棠突然抬高了声音说。 她抬起头,直视着面前人的眼睛,也能感觉到雨水在脸上流淌,膝盖骨头里都是冷的,“烦得我没办法,才只能答应。” 另一边,司机已经检查完了面包车,爸爸正撑着伞转过头来找他,雨夜里视线不清,只听得见在转角那边叫她名字的声音。 这一侧,两个人却都站着没有动,雨水顺着陆霄的眉骨流下,表情微微变了,只有视线仍然紧紧地盯住她,不肯收回。 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到些什么。 积水在街上奔流,城市的下水道里都是哗哗的水声回响。 心里某一处裂开的地方,同样有冰冷的水流汹涌而出,翻江倒海,像泡进一缸结冰的海水,吸进去的空气都要将肺冻结。 夏棠仰着脸,攥紧手指,有些话语顺着脱口而出。那么流利那么顺畅,仿佛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在脑海里排演了许多次。 她站在雨里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什么身高?我喜欢只比我高一点点的男生,说话不用太大声他也能全部清楚地听见,接吻不需要踮脚,不需要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合照的时候只要站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你们两个真配’,走在路上谁也不用配合谁的步伐。他不会挑食,也不会动不动生气,喜欢讲笑话,对待谁都很温柔。” 每一句话都像刀刃,撞进心脏,让人不想再听下去。 “我们才不是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顶多只是黄世仁和白毛女而已,白毛女你听说过吗?” 夏棠梗着脖颈,雨水流进衣领里,眼睛里倒映出铺天的雨幕,也倒映出面前人的脸:“那才是我们的关系。” 雨水流过陆霄的脸,静默站在原地,像被人打中了脊柱,脊背笔挺却又僵直,仿佛大雨里被冲刷着的雕塑。 世界在这一刻归于寂静,只有喧哗的雨声充斥天地。 “……所以求你了。” 夏棠最后声音低低地说,鬓边的头发黏着皮肤,低下脖颈,看着水流从脚下经过:“你妈妈说,只要你按照约定留学出国,就不用再担心她对我们做些什么。” 身后有光亮起,是爸爸举着伞打着手电筒过来找她。 夏棠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那条攥了很久的项链。 宝石在雨里和掌心一样湿漉而冷。她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