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件事第一个过来问她的人是卫川生。 他们两个在教学楼的楼道碰见,夏棠手里拎着一个大号黑色塑料垃圾袋,那天正好轮到她做值日。 卫川生找了个借口支开同行的其他人,才转过身来,偏过脑袋看着她,眉梢挑起:“这几天,你是不是又和陆霄又吵架了?” 夏棠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撇撇唇反问:“你怎么就认定,是我把他惹生气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卫川生两只手吊儿郎当地插在衣袋里,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其他人哪里敢招惹那位大爷。” 夏棠盯他两秒钟:“他在你那里?” 他抬手在嘴边,比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得保密。 保个鬼的密啊。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nvrenshu 夏棠拎着垃圾袋走下台阶,卫川生将她拉住。 挺小心地不敢拽手腕,只嫌弃地扯住垃圾袋的一角,难得用上了正经语气:“我说真的,你再不去劝劝,他就该去毁灭宇宙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目前看来,宇宙暂时还安然无恙。 周五的下午,夏棠终于领到入住宿舍的钥匙。 宿管部的人告诉她,周末就可以提前把行李搬进宿舍。 她揣着钥匙回到教室,经过那条种着凌霄花的长廊,枝叶垂下,带着昨夜留下的潮湿的雨水。 九月末尾,气温在晚间一场忽然的降雨后,骤然降低了几度,仿佛已经进入了秋天。夏棠披着校服外套,制服短裙下的膝盖暴露在空气里,有些凉。 侧廊连接着A班教室,回到楼下G班只用从它边上拐进楼梯,课间本该闹哄哄的走廊却气氛异常,她心里一顿,有所预感地顺着他们的视线朝前看。 在她锲而不舍地发送出第十四条石沉大海的短信之后,失踪多日的人终于又出现在了学校。 陆霄站在走廊那一侧尽头,仿佛回到了第一天在学校里见到他时的场景,脊背挺拔轮廓锋利,隔着人群也能叫人第一眼看见。 望过去眉眼漆黑又冷然,脸上缺乏表情,透着股比平时还要强的生人勿近的气场,视线对上就像冬天突然被冰凉的手掌贴上脸颊,缺乏温度。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路。 夏棠没有眨眼,只是在衣袋里攥住手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脸,金属钥匙坚硬地硌在掌心里,被握得温热。 她定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和其他人一样退到走廊边上,尽量不挡他的路。 这回他的身边没有簇拥着的跟班,只有同样没穿制服的卫川生。 他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油漆彩喷图样外套,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嚼着口香糖,但完全缓和不了身边这家伙带来的气氛,眼梢轻搭着没精打采,自己本人也被身边这台制冷机冻得不轻似的。 从她面前走过时,卫川生才发现人堆里的夏棠,像忽然打起了精神,跟她眨下眼睛使了个颜色,又拿余光轻瞥身边人。 陆霄从夏棠收回目光站到边上那会起,脸色就变得更为难堪,有意目不斜视,表情十足冷漠地走进教室。 大家忽然地充满默契,整齐划一地保持着安静,甚至连惯常的八卦议论声都不大听得见。 只有夏棠在走下楼梯的时候轻轻呼出口气,心想,还好。 起码没出车祸。 因为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习就能提前回去。 夏棠在卧室又最后清点了一遍要带去宿舍的行李箱子已经收拾整齐放在门后,还是用了好几年的那一只,上面幼稚地贴着Hollo?kitty的贴纸。 陆霄还没回来。 她坐在床上看着难得被收拾整齐的房间,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忽然有种也许再也不会回来的预感。 高考之后就是大学,大学之后就是就业。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聂彬也是某一天搬了出去,在庭院里笑着跟他们招招手,然后他的房间就空了出来,他成了很偶尔很偶尔才回来一次的客人。 小时候可真好啊,那时候她好像从没感觉到有多难受。 哪怕是被的时候,也是很有精神地蹲在角落诅咒他们晚上被蛇咬。 夏棠口袋里正安静躺着那条红宝石花蕊项链。 她打开门出去,正打算把东西放进陆霄的卧室。 迎面撞见一道颀长的人影。 陆霄两手插在口袋里,碎发轻搭在额角两侧,衬着挺拔的眉骨,缺乏表情地垂下眼帘看着她,眼神还是很冷淡。 他微抬了抬下颌,开口道:“卫川生说,你一直在问他找我。” “所以,谈谈吧。” 【迟来的更新】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