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踟蹰,威远侯抬眼看他一眼。 苏言叙突然明白了父亲的心意。 “他说他愿意离开,即刻就能启程。”苏言叙觑了眼苏雅儿,见她拾筷去夹松鼠鳜鱼,弄了几次都没夹下来,皱着一张小脸认真地怼那鱼肉。 唔,妹妹果然好可爱。 两双筷子伸过来,松鼠鳜鱼瞬间被瓦解,苏言叙先侯爷一步把鱼肉夹到苏雅儿碗里。 苏雅儿喜笑颜开,大快朵颐。 威远侯又问:“没说其他的什么?没要什么?” 苏言叙见雅儿显然还不知道他们谈得是陆是臻,回道:“他什么都没要,不是那等宵小之辈,虽则出身不太好,但虚怀若谷心有沟壑,是个人物。” “那便让他走吧。” “我让他稍后启程,和雅儿好好道别。” 苏雅儿冷不防被点名,懵了一瞬,顷刻间心思电转豁然明朗,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茫然道:“和谁道别?” 苏言叙略一沉吟,“陆是臻。” 嘴里的鳜鱼一下没了滋味,苏雅儿放下筷箸,轻声道:“哥哥,你让陆是臻走,他什么都没说吗?” 她还没开始哭闹,这幅怅然若失的模样就让父兄齐齐不爽利了。 “嗯,没说什么。”苏言叙垂眸夹菜。 苏雅儿仪态好,身姿挺直,此刻也只是微微垂了头,不知想了什么,又拾起筷子慢慢吃饭。 父子叁人静静吃饭,因平日里用膳也讲究食不言,氛围倒不至于凝固。 “连道别也是哥哥提出的?”她突然道。 苏言叙正闭嘴细嚼,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苏雅儿为了陆是臻私自出逃,害得哥哥亲自来追被睿王盯上,又让父亲劳心从军中调人来找,按理父兄该狠狠罚她,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父兄对自己的疼宠,不痛不痒地关她两天,她随便一哭,便又妥协了。 而那个她孤注一掷追逐的男人,她傻傻地跟了他一路,他还千方百计地想甩掉她,她却硬要死皮赖脸地留下。 这一路虽只得几天,但她大胆告白、自荐枕席,他却巍然不动。 如今他要走,竟连道别也是哥哥提出的,是不是哥哥不说,他就能心安理得地离开,永远消失在她眼前? 亏得她还一心担忧他,生怕他受到半点父兄责难! 苏雅儿难过极了,想到父兄非但没趁机用陆是臻的薄情羞辱她,还想着让她好生道别,突然明白过来,这才是珍视她且值得她珍视一辈子的家人,为了他陆是臻放弃他们,他还不配! 苏雅儿别过脸,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和他见面,让他走吧。” 细微的哭腔出卖她,威远侯知道女儿心碎,不过现在这个闹剧这样收场,倒是极好。 “吃吧,鱼凉了可不好吃。”威远侯又夹了一筷子鱼给苏雅儿,苏雅儿低头慢慢地吃。 苏言叙不想雅儿带着心结结束初次萌动的感情,唯恐她多年后回想起来抱憾,“见一面,道个别,放下以后便各自安好。” 苏雅儿垂眸,端起碗轻轻吹了口汤,淡淡道:“雅儿听哥哥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