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屋内熏香袅袅,白蕊正在捯饬金鸭香炉里的香饼。耳畔是窗外呼呼风声,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外头天色越来越暗,才过午时便犹如傍晚一般。 白蕊一面拿香箸一面跟她念叨,“听说自夫人走后,大爷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陶嫤翻了个身,听后一点感觉也无,“估计过不久他就会开始嗜酒,娶妻纳妾,整日倚翠偎红。” 白蕊从鎏金葵瓣缠枝银盒里取出香丸,好奇地问:“姑娘怎么知道?” 因为上辈子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陶嫤当然不会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叫人关窗户睡午觉,却听廊下传来一阵脚步声。她从榻上爬起来,透过紫檀浮雕十二扇折屏看到有人走进来,丫鬟恭恭谨谨地唤道:“大公子。” 陶靖出现在她跟前,他才进来,外边穹隆便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骤雨而至,迅疾的雨点打在廊上,发出一声声“咚咚”闷响。 陶嫤给他让出一个位子,“哥哥你没淋湿吧?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早上两人一道去了国公府,后来她临阵逃脱了,陶靖跟着殷氏进屋,一直到现在才回来。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依照外公的脾气,指不定会放出什么狠话教训陶临沅呢。 还有那几个舅舅……陶嫤想想便头疼,没一个省油的灯。 陶靖回来得及时,身上一滴雨也没沾。只是路上走得急了,这会儿有些气息不顺,接过玉茗递来的茶水喝了两口,他才说道:“外公那里不大平静,我便多留了一会儿。他们本想找阿爹算账,后来好说歹说才算拦住了。” 陶嫤深表认同,除了外公,那几个舅舅也是十分护短的主儿。平常她和阿娘只要在陶府受一点委屈,在他们那边便是一场腥风血雨。谁叫除了她俩,国公府上下都是男丁,她那几个表哥一点儿也不值钱。 可想而知,上辈子阿娘死后,他们是如何狠狠教训了陶临沅一通。 陶嫤过去关上窗户,回到他身边问道:“外公可是说了什么?” 话是说了不少,不过都是荤话,不提也罢。陶靖摆了摆手,只挑一句最紧要的告诉她:“他说不出一个月,一定要再给阿娘找另一门好亲事。” 陶嫤惊诧地瞠圆了双目,没想到外公竟然如此雷厉风行,“阿娘答应了?” 陶靖道:“阿娘当时回屋了,并不知道此事。” 不够依照楚国公强硬的态度,即便阿娘不同意也没法,更何况阿娘素来听楚国公的话,这事恐怕就这么定了。 陶嫤苦恼地咬着下唇,一张俏脸拧成苦瓜,“嫁给谁?” “这便不知晓了。”陶靖也十分无力,短短几天时间,风云突变,他根本措手不及。“不过外公多提了瑜郡王几次,想来是有意将阿娘指配给他。” 陶嫤惊诧地啊一声,显然非常意外。 瑜郡王段俨三十有六,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发妻许多年前便过世了。此人一向低调,前后两辈子的记忆,陶嫤对他也只了解这么多而已,并且知道他在妻子死后一直没有纳妾,一生清誉。 就算他再怎么好,阿娘嫁过去也是当续弦。何况对方还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儿子,谁知道他品行如何?会不会为难阿娘? 陶嫤横眉竖目,一下子难以接受,“我不同意。” 陶靖点点头,他也不大认同,一方面觉得外公操之过急,一方面又夹带着私心,希望阿娘与阿爹重修旧好。“我也觉得这事有待商榷,不能急于一时。这月底是京兆尹儿子的满月宴,听闻瑜郡王跟他儿子也会前往,前几日孙知礼差人送来请柬,我顺道去看看此人品行如何。” 陶嫤自告奋勇,“哥哥,我也要去。” “你身体不好,还是留在家中吧。”陶靖揉了揉她的头,母亲走后,他变得更加心疼阿妹。 陶嫤拨浪鼓似地摇头,“我身体好得很,大夫说应该多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才是。”她说着咧嘴一笑,乌溜溜的双眸慧黠灵巧,“而且我认识京兆尹的千金,她前几天已经邀请我去了!” 真是个鬼灵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