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徐君诚经常相见,渐渐发现昔日敬慕的人已变成了另一种人。 许多话再也没机会对当初那位“徐君诚”说出口。 姚鼎言并没有改掉这个习惯,他党羽虽多,却没有能说真心话的人,连儿子也表现得不如他意,只能继续给“君诚兄”写信,仿佛世上真的还有这么个知己在。 姚鼎言知道这条路必然是孤独的。 不仅仅会有百姓无法理解自己,连徐君诚这样的人或许也不会理解。 这些事,姚鼎言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真正要吃下这份苦却还是特别难熬。 姚鼎言将自己对姚清泽的不满意写在信里,放进信封,封上口。 他永远不会寄出这些信,因为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徐君诚”这个人。 相比自己儿子,姚鼎言更看好谢则安。可惜谢则安手段有、胆气有,却无心于此。 姚鼎言独自坐在书桌前许久,始终没有动弹。 与姚鼎言的烦忧不同,谢则安下定决心后一身轻松。 他是京城人,乡试还是在这边考,而且得老山长出面作保。 谢则安精神爽利地出现在老山长面前时,老山长赶忙叫人把自己的鸟笼藏起来。 谢则安没好气地说:“您老放心吧,我不是来烤您小鸟的。外头山珍海味多得是,谁看得上你那几只瘦鸟啊?” 老山长怒骂:“你还好意思说?我养了三年的鸟儿,三年啊!就那样被你们几个烤光了!” 谢则安说:“镇定,镇定,您的山长派头呢?要稳重,要威严,”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嫌弃,“原来养了三年啊,难怪肉那么老,一点都不好吃。” 老山长气得举起拐杖追着谢则安满院子跑。 这时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老山长的拐杖一瞬间驻回地上,手脚归位,衣袂飘飘、胡子也飘飘地站在那儿,活脱脱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 谢则安爬树爬到一半,见状也慢条斯理地从树上往下滑。他安安分分地站在那儿,乖乖巧巧地打招呼:“左学政您来哪?近来可安好?” 百川书院除了有老山长坐镇之外,也和太学一样有学政坐镇。说白点,这位左学政就是朝廷派来百川书院的“政委书记”,负责主持百川书院这边的童试和乡试。太学一般只招收官员子弟,而百川书院取的是“海纳百川”之一,世家寒门都收,不管身份背景如何,有才德者居上。 学政对某个生员的评价,将来说不定也会影响这个生员的殿试名次或者任地安排。 左学政趣道:“我说怎么动静这么大,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 谢则安笑眯眯地说:“哪有什么动静?您一定听错了。” 左学政说:“你的名牒早就送上去了,安安心心去考就好。‘谢衡’可是天子赐名,又有姚、徐两个名师,要是连进士都考不上的话,你可是会沦为笑柄的。” 谢则安说:“敢情你们都说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害我白白跑这一趟。” 老山长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什么叫白白跑这一趟?没事儿你就不来了是吧?你这小子装乖倒是会,可你装完就跑,也不回来看看,我耳朵都被你师娘念得起茧了!” 左学政说:“山长也一直惦念着你呢,前几天他拄着拐杖在外面走,远远看到几个人在河堤上巡,我们都没看清,山长非说瞧见你了。” 老山长恼羞成怒,一挥拐杖说:“去去去,忙你的去。” 左学政已经把名牒的事告诉三郎,也不多留,笑呵呵地走了。 左学政这么一搅和,老山长和谢则安终于可以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话。 谢则安把自己想去地方的想法告诉老山长。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