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赶在吴秀娥出嫁之前,李牧回了平城。 他没有让人通传,也不许丫鬟们行礼,悄悄地来了后院。 虎哥儿在睡觉,乳母守在旁边,陈娇坐在东次间的榻上,低头写着什么,如意伺候在一旁。 李牧挑开帘子,跨了进来。 他轻手轻脚,陈娇没有察觉,如意见了,笑着退了出去。 陈娇终于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李牧已经站在榻前了,穿一身浅色夏袍,眉目俊朗。 陈娇放下笔,高兴地扑了过去。 李牧抱住她,低头便亲了下来。 小别胜新婚,他亲得情动,大手熟练地去扯陈娇的衣带,陈娇急得攥住他手,朝内室扬了扬下巴,轻喘着道:“虎哥儿睡着了,乳母看着呢。” “去西屋。”李牧揉着她,声音暗哑。 陈娇不肯,红着脸瞪他:“你是想我,还是想那个?” 李牧看着她娇媚的脸,笑:“都想。” 陈娇哼了哼,推开他的手,瞅着旁边的矮桌道:“我在练字,你看看我练得如何?” 说完,陈娇将写了一半的字拿过来,递给他看。 李牧坐在她旁边,一手还意犹未尽地搂着她,接过宣纸看了看,忽然觉得那字迹有些熟悉,奇道:“你摹的谁?” 陈娇笑了笑,又将桌上李牧写给她的家书拿了过来。 李牧意外地看着她。 陈娇靠到他怀里,小手贴着他衣襟,幽幽道:“你不在家,我,我看着你的字,就当看见你了。” 这算是两人和好后,陈娇对他说过的最甜的话了。 李牧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去了西屋。 中间虎哥儿醒了,哇哇哭了几声,李牧不得不速战速决,夫妻俩再狼狈地收拾衣衫,赶过来哄儿子。一个月没见,虎哥儿又把亲爹忘了,说什么都不肯给抱,李牧只好先哄儿子,夜里再与陈娇好好叙了一番旧。 吴秀娥出嫁,太守府里忙了一阵,忙完了,陈娇继续练字,临摹的却是颜体。 李牧回来看了,心里莫名有丝不快,站在她身边问:“怎么不临我的了?” 陈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都回来了,我临你的做什么?” 李牧抿唇不语。 陈娇继续气他:“还是你以为,你的字比大家的还好看?” 李牧笑了,贴着陈娇站在她身后,然后在陈娇专心练字的时候,一把将她压到了书桌上。宣纸皱了,砚台翻了,一片狼藉。 事后,陈娇捶了他好几下。 李牧仰面躺着,笑着看她恼火的样子。 出够气了,陈娇伏到他怀里,叹道:“其实你的字也还行,明天开始,你教我写吧?” 红袖添香,李牧自然愿意。 陈娇这一学,就学了很久,有李牧亲手教导,年底时,将两人的字放在一起,就连李牧都难以分辨哪张是他写的。 “你忙,过两年虎哥儿学字了,我替你教他。” 寒冬腊月,一家三口坐在暖榻上,陈娇抱着即将过周岁的虎哥儿,将两人的字显摆给儿子看。 虎哥儿小手一抓,就把一张宣纸抓破了,调皮的很。 李牧接过儿子,又一次教虎哥儿喊爹爹,听说有的孩子周岁前就会喊人了,李牧觉得,他儿子肯定也不比别家孩子差。但虎哥儿就是不爱喊人,逼得急了才会发出几声含糊不清只有他自己明白的乱叫。 年前,陈国舅写信过来,叫女儿女婿带外孙去长安庆周岁。 陈娇问李牧:“去吗?” 李牧为难道:“匈奴那边不太平,此时我不好离开。” 陈娇故意道:“那我带虎哥儿去,等你忙完了再去接我们。” 妻子妩媚温柔,儿子活泼可爱,李牧现在大的小的都不舍得,晚上狠狠欺负陈娇:“还去不去?” 陈娇哪还有力气出声? 第二天,李牧给岳父大人写了封回信,义正言辞的用边疆大事拒绝了。 陈国舅也知道女婿此时走不开,他就是太想外孙了,碰碰运气而已。 正月里,李牧替虎哥儿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抓周宴,虎哥儿很争气,抓着小木剑不松手,宾客们都夸李牧虎父无犬子,李牧深以为傲,傍晚继续教儿子喊爹,虎哥儿继续不给面子,别说爹,小家伙连娘不喊呢。 而李牧对匈奴的提防,也在三月里应了验,匈奴专挑百姓农耕时节,再次入侵。 李牧匆匆与陈娇、虎哥儿道别,带兵出征了。 陈娇等了一年,等的就是这场战事。 一切按照记忆走,今年李牧第二次打退了匈奴,明年,他就要助临江王造反了。 一边是虚情假意造反成功后就会将陈家上下打入大牢、甚至赐她一杯毒酒的丈夫,一边是待她如珠似宝的亲生父母,陈娇很清楚自己该选择谁。 李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