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的叶香偶,伸手大声喊去,裴喻寒仰头望去,那时四目交触,惊魂在最深处,叶香偶看到裴喻寒死死盯着自己,那眼球撑到近乎爆裂,欲流出浓浓的鲜血来,可惜他动弹不得,只能僵硬地立在原地,他动了下口型,叶香偶读懂了,他在说,不要。 不要…… 不要离开他…… 叶香偶知道的,汇珍阁是纪府第二高的地方,跳下去是死,不跳也是死,她与裴喻寒,或许今生真的是无缘吧,否则为何总会有那么多磨难,不过,也好……这一回,她终于要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等过去几年,几十年,他总有一天会忘记她,然后过上新的生活。 她含着泪,朝他轻轻一笑,被阳光映着,竟宛若百花齐放一般,说不出的灿烂明艳,是笑,亦是诀别。 深深的,最后一眼,裴喻寒大概是明白了吧,因为他面上露出撕心裂肺的痛楚,两行清泪由眸底徐徐流出,是无穷无尽的绝望与哀恸。 叶香偶敛回视线,慢慢离开窗沿,看到纪攸宁蜷在榻下,神情似哭似笑,在他们周围,萦绕着无数火蛇,扭摆出一条条惊心动魄的影子,这里再过不久,就该彻底坍塌了,不过真奇怪,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拖着那条受伤的腿,十分艰难地挪到他跟前。 纪攸宁微笑:“小念,你恨我吗?”那笑意却像匿在黑暗中伶仃的夜花,明明脆弱到了极致。 “不恨……”叶香偶蹲下身,与他面对面,表情显得平静而安详:“阿宁,我陪着你,陪着你一起死。” 纪攸宁剧烈一震,有些痉挛地哆嗦起来。 叶香偶莞尔一笑:“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阿爹,没有阿娘,没有家,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纪攸宁眼底含着深深眷恋:“你会后悔的……如果,你想起与裴喻寒之间的事,你会后悔的。” 叶香偶摇头:“不会,就算我继续活着,这辈子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所以记起来,也没有用了。” 纪攸宁目光微妙而古怪,声音牵出一丝颤抖:“小念,你抱抱我好吗?” 叶香偶没有拒绝,伸手抱住他,纪攸宁就静静偎在她怀里,叶香偶情不自禁想到以前,他们在这里看星星、看夜空,无话不谈,在这里,他们第一次亲吻,他为她别上发簪,甜蜜恍如昨日。 忽然,纪攸宁在她耳畔吐出两个字。 叶香偶一时像受了极大的刺激,双手轻微松开,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她眼中流露着迷惘、疑惑、难以置信……继而仿佛天地开辟,所有错乱混沌在须臾间变成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想起来了……这一次……真的想起来了…… 那些前尘旧忆,终于破开封锁,排山倒海一般涌入她的大脑里。 她似乎不在被大火燃烧的汇珍阁里,而是又回到了那一天,她爬到树上够风筝,结果树枝“咔嚓”一声,她从半空栽下来,正巧压在了裴喻寒的身上—— 她慌了神,立马从他身上挪开:“你没事吧?” 本以为对方会生气,不过他却微微一笑:“没事。” 老实说,冷念还是头一回,看见一个人能把白衣穿得那么好看,月白风清,皎皎绝尘,不染半点俗气,他眉目本就生得俊美,被天光一照,更透出一股强烈逼人的气质来,好似银巅上的雪玉琼树,无一处不是逸致绝佳。 如果说纪攸宁是月下清雅的午夜兰花,温柔可触,那么眼前人,就是雪中的琉璃寒梅,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慢劲儿。 “小念!”纪攸宁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纪攸宁瞧她绣鞋裙裾皆沾着泥污,狼狈得要命,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冷念没料到他也在,吃惊地张了张嘴吧,然后解释:“我、我爬树解风筝来着,结果意外掉了下来。” 纪攸宁简直气急败坏,用拳头使劲按她的脑顶:“你说你,总是这么胆大,府里又不是没男人,你逞什么能,摔到哪里没有?” 冷念略算完好的发髻,差点就被他揉成鸡窝头了,赶紧抱住脑袋:“别揉了别揉了,没摔到哪啦。” 纪攸宁这才停止动作,一副老母鸡不放心小鸡的模样,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一遍:“等会儿赶紧把衣裳换了去,再检查下身上有没有伤。” “噢……”冷念嫌他罗里吧嗦的,翻个白眼,结果又遭了纪攸宁一记爆栗,但彼此之间的亲昵默契显而易见。 那人笑了下:“莫非她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小念?” 纪攸宁被他说得赧然,算是默认,随即向一脸迷糊的冷念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