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翻身上马,一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则揽住钟意腰身,他低声道:“朱骓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是真的瘦了,”说到此处,钟意既是好笑,又是无奈,更多的还是心酸:“丹州因治水故,原就困窘,定方叫缩减战马除外其余马匹的草料,现下黄河再次决堤……” 她禁不住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政并未催马,揽住她腰身,慢悠悠回刺史府去:“阿意,别担心,有我在呢。” 月光清皎,慵懒的撒了一地,二人同乘而行,正是缱绻,钟意倚在他温暖的怀里,心中便觉安然,思及前世,忽然道:“喂。” 李政不开心道:“叫我政郎!” “好好好,政郎,政郎,”钟意忍俊不禁,又道:“原来你会吹箫吗?” 她道:“前世做了几年夫妻,都没见你吹过。” “大概是怕破坏掉曾有的美好回忆,索性也就不告诉你了,”李政不知前世那个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此刻也只能忖度道:“应该是这样吧。” “郎君琴棋书画一团糟,箫声倒极美。” 钟意笑问道:“是跟谁学的?” “同我母亲,”李政有些感怀,道:“那是她生前最为精擅的乐器。” 钟意听罢,也有些感慨,道:“若有空闲,改日再为我吹一曲吧。” “何必改日?”李政笑道:“你若喜欢,我令人去取箫来,在你窗外吹一晚。” “还是免了吧,”钟意摇头失笑:“刺史府中人多,仔细扰人清梦。” “罢了罢了,那便改日吧,”李政揶揄道:“我只吹给我们阿意听。” 钟意笑着嗔他:“油嘴滑舌。” 二人正说笑间,却觉面上一凉,李政脸色转为肃然,钟意也笑不出了,眼见地上飞快溅出一个个铜钱大的水点,两人的心,也渐渐沉了。 黄河决口才没多久,竟又下雨了。 “天要亡此地!”李政长叹口气,用披风裹住钟意,催马疾行,飞速往刺史府去。 …… 大雨滂沱,连绵几日,连带着众人的面色都是阴沉沉的。 “实在不行,秦王殿下便带居士与太子先行离去吧,”丹州刺史愁眉苦脸道:“自临近诸州调用那么多人力,方才重铸堤坝,现下这场雨来势汹汹,若再发水,丹州怕就保不住了。” “你们都留在这儿,我哪有走的道理?”李政摇头,又向钟意道:“居士觉得呢?” 钟意道:“我当然也不走。” “现下要做的,还是加固堤坝,丹州地处中上游,此处堤坝崩溃,下游诸州境况,怕会更加糜烂。” 李政面色平静,但钟意还是在他神情中察觉到几分愁意,他思忖半晌,道:“从临近诸州再调用人手,先以丹州为重吧。” 众人应声,满面阴云的退去,李政却取了蓑衣,准备亲自往堤坝处巡视,钟意道:“我同你一起。” 李政深深看她一眼,道:“好。” 情况远比想象中危险,钟意与他一道过去,便见浑浊河水距离警戒线已经不远,倘若雨势不停,再过几日,兴许此处便会再度决堤。 此时仍在降雨,堤坝之上遍是人声,无数民夫肩扛沙袋,往来加固堤坝,李政与钟意好歹还穿了蓑衣,他们却只是粗布烂衫,暴露于雨下,天气微有些凉,人声却在此处沸腾。 钟意同李政在此处站了不久,却见有一行人身着蓑衣,匆匆过来,侧目去看,为首之人竟是宗政弘。 “殿下怎么来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