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寸寸结成了冰。 “天气很冷,你身上也湿着,”钟意试着抽回手,轻声道:“我们早些回去吧,这样下去会着凉的。” “阿意,”沈复没有松手,倒是道:“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钟意怔住,随即回过神来:“并不曾。” “不曾吗,阿意?”沈复低声道:“我回京前一月,你在给我的信上写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钟意眼睫微垂,道:“不记得了。” “那时两家已经在筹备我们的婚礼,我致信给你,问你念我不念,你是怎么回的?”沈复温和注视着她,微微一笑,道:“倘若没有那场变故,再有几个月,你便该是我的妻了,阿意。” 钟意当然还记得那封信。 沈复比她年长几岁,相貌英俊,才华斐然,家世也同样出众,正是长安无数女郎的闺阁梦中人,这样的未婚夫,她怎么会不中意? 他们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每逢年关,沈复也会归京,哥哥们同他交好,两家长辈乐见其成,也会叫他们见一见。 那时候,钟意如同世间任何一个待嫁闺中的女郎一样,既娇羞又欢喜。 事实上,即便沈复往西蜀去求学,他们也没有断了联系,直到她重生的前一月,还专程写了信去。 那时他已经准备终结学业,返回长安,同父母一道操持他们的婚事了。 前世发生的事情太多,沈复付出的代价也已经足够,那或多或少的消磨掉了她的怨恨,到了今生,她对他反倒没有那么反感。 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无法释怀。 “对不住,过去太久,我真的不记得了。”最后,钟意动作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将自己的手抽回,道:“你也忘了吧。” “我不会忘,也忘不了,你不肯说,我便替你说,”许是下过水的缘故,月光之下,沈复面容愈加光洁,他道:“那时长安正值盛夏,你写的是,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月夜动人,灯火温柔,绵延千年的渭河东流不息,远处有花灯依稀,映得河中点点生辉,别生缱绻。 钟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沉默不语,沈复也没有催促,静静注视着她。 这样好的时候,却有人煞风景的道:“满河边都是人,挤也挤死了,谁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瞎逛?!还有这么多未婚男女勾肩搭背,不知羞耻为何物!啧,那儿还有对挽着手的,真是伤风败俗!” 钟意眉头一跳,别过头去,就见李政不知何时到了,也不看她,背着手,一脸愤世嫉俗的跟侍从说话。 侍从不敢否定他的话,顶着满河边怒视的目光,连连点头。 沈复也看见他,听到了方才那一席话,微微笑了。 他低下头,向钟意轻笑道:“这位秦王殿下,可真是个妙人。” “别理他便是了,”李政这么一搅和,钟意反倒没那么不自在,顺势转了话头,道:“我们回去吧,你身上衣袍湿了,再在这儿吹风,怕要生病的。” 沈复温柔一笑,顺从道:“好。” 他有些随意的披着大氅,松松垮垮的,钟意看不过眼,伸手替他将大氅带子系上了,李政余光瞥见,心里酸的咕嘟咕嘟直冒泡儿,眼珠都差点瞪出来。 他不出声打招呼,钟意乐得自在,只当没见到他,同沈复一道离去。 李政也跟了上去。 钟意原是不想理他的,然而身后亦步亦趋的跟了个人,终究是不自在,停了脚步,无奈道:“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李政道:“我想走走。”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