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朕,有你的好日子,你攒了银子,也能给你娘捎去。” 吴良辅却道:“皇上,奴才想说的是,圣母皇太后赶去科尔沁,是为了看望公主,不是为了丢下您呐。” 福临怔然,忙道:“放肆,你胡说什么呢?” 吴良辅说:“苏麻喇姑姑都告诉奴才了,太后是去了科尔沁,不在宫里。可皇上您想想,倘若太后不去这一趟,等得到公主去世的消息,公主的身子都凉透了,太后娘娘该多伤心,您舍得吗?” 福临握紧拳头,目光直直地说:“可是我害怕……” 吴良辅叩首道:“皇上别怕,奴才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会保护皇上周全。但奴才只有皇上一个主子,可皇太后她有四个儿女,每一个都是她心头的肉,您要太后怎么办才好?” 福临抹了把眼泪,不耐烦地放下帐子,裹在被窝里说:“滚。” 吴良辅没敢动,不多久,帐子里就传来孩子的哭声:“吴良辅,我的姐姐死了,我想我额娘……” 这晚的事,吴良辅隔天一早就全部告诉了苏麻喇,苏麻喇赏了他一把碎银子,冷然道:“你是个聪明人,只要对皇上忠心耿耿,皇太后自然不会亏待你。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千万别聪明过了头,别把皇上当小孩子,更别把太后和我当傻子。” 吴良辅连连称是,领了赏之后,退出了永寿宫,他走后不久,前朝就传来消息,肃亲王豪格以谋逆罪再次遭贬谪囚禁,这些年平川扫匪的功劳,也没能换回他后半辈子的太平。 至于多铎昨天带兵闯宫的事,皇帝和太后不追究,朝臣们也不敢言。 眼下大清就是多尔衮兄弟的天下,别的不说,早就明令禁止八旗子弟私下圈地,可阿济格和多铎依然我行我素。其他人若是擅自圈地,毫不犹豫地论罪处置,他们几个就是杀人放火,也无人敢管。 但总算,这一天接到消息,多尔衮很快要动身从喀尔喀返回京城,福临知道,那意味着额娘也该回来了。 科尔沁这边,阿哲的身后事已经办下了,最终是玉儿妥协,没有将女儿送回盛京,葬在了朝向北京的地方,算是最后的慰藉。 玉儿每天都哭,像是在科尔沁不用伪装坚强,像是在草原上能放开一切包袱,从阿哲去世起,除了病倒昏睡的那几天,她终日沉浸在眼泪和悲伤中,就算抱着玲珑可爱的小外孙,她也无法抑制眼泪。 转眼已是二月末,草原上的春意渐渐苏醒,喀尔喀传来消息,多尔衮将于明日到达科尔沁,小住一日后返回北京,大玉儿便知道,她该回去了。 雅图劝说母亲:“福临一定很想额娘,额娘回去吧,我和阿图在这里很好,您的女婿都会疼人,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可福临还小,他离不开额娘。” 大玉儿轻轻抚摸女儿的面颊,再将她的手捂在怀里:“我的雅图,真的长大了,你长大,额娘也该老了。” “额娘一点都不老,您才三十多呢,谁叫您把我生的早。”雅图努力地微笑,想要宽慰母亲,“阿哲活着的时候,就对我们说,离得远了,不能照顾额娘,但只要我们好好的,就是对您最大的孝敬。可惜那丫头说话不算话,但我和阿图答应了妹妹的事,一定会好好做到。额娘,您放心回北京,别惦记我们。” 大玉儿的眼泪又落下来,曾经那么坚强的她,变得如此软弱,是雅图长大了,是雅图能保护她了。 “额娘不许再哭了,您的眼睛都要瞎了。”雅图捧着母亲的面颊,“额娘,您也别叫我担心可好?” 隔天,多尔衮尚未到达喀尔喀,大玉儿便带着婢女,带着阿哲喜欢吃的东西,骑马来到孩子的坟前,向女儿做最后的道别。 她这一走,不知几时才能再回草原,但为了雅图和阿图,她宁愿一辈子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她宁愿永远都不回科尔沁。 跪坐在女儿的坟前,见香束将要燃尽,她亲手再续上,可是草原上风大,怎么都点不燃,玉儿急得哭了。 但一双粗糙的大手忽然出现在眼前,为她拢起来挡住风,温和地说:“你再试试。” 香点燃了,大玉儿抬起泪眼,是多尔衮。 “玉儿,我回来了。”多尔衮说,“雅图说你在这里,我就来接你回去。” 他说着,起身给阿哲的坟包上添一块石头,含泪道:“十四叔会保护额娘,阿哲不要担心,有十四叔在,没有人会欺负她,你安心地去,把额娘交给十四叔。” 玉儿泪水涟涟,身体随着风而晃动,她比到达科尔沁时更瘦了,美丽的容颜迅速老去,令人心碎。 多尔衮跪在她身旁,将她搂在怀中,为她抵抗寒风,支撑她摇曳的身体。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