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顺不敢滚,他怕自己滚了,世子连杯茶水都不肯喝。他只好闭嘴,心里却在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海棠真已遭遇不测,他还是希望能找到她的尸体,也算是明明白白。 城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扰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可端木夜不管,当地官员也不管,甚至在第二天的搜寻也无果之后,还下达了新的命令,第三天要求全城百姓都必须来到港口接受检查,所有留在街道和房子里的,都将被抓走。 海棠没想到端木夜会闹得这么大,而这两天当乞丐的安静思索,也让她冷静下来。前两天她是冲动了,因为端木夜的设计,因为害怕端木夜随时会杀死自己,她选择了出逃。然而她一个普通丫鬟,又怎么斗得过权大势大的世子呢?她被困在这座城镇之中,如同瓮中之鳖,无处可逃。 睁着眼睛一夜,天还黑着的时候,海棠悄悄离开了她原先待着的地方,按照她记忆中的位置,摸索着向之前那两个男人绑架她的小平房走去。 海棠明白,在这样的搜索攻势之下,她根本逃不了,所以,与其以乞丐的模样被逮住,从而让端木夜意识到自己是主动逃走的,还不如想方设法让端木夜认为她不是不出现,而是不能出现。所以,她要在自己被找到之前主动出现在端木夜面前,并且还要有个非常充分的,在全城搜捕之下都没有被找到的理由。 海棠小心地回到那两个男人绑架她的地方,四周一片寂静,等她来到门口,才发现门虚掩着,而门内一阵恶臭。她眉头一皱,推开门看到的是两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吐出来。那两具尸体,从穿着上她认出来,是属于那两个绑匪的,致命伤似乎都是脖子上的一剑封喉,想来端木夜找到了他们,将他们都杀了。只不过因为这里偏僻,端木夜杀了人之后只怕也没处理尸体的习惯,因此他们的尸体便一直留在了这儿。 海棠捂着嘴走进门内,别开视线扫视了一圈,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她先换下了身上的衣服,利用房间角落里的一盆已经脏兮兮的水,将脸上稍作擦洗,然后走出小平房,将那身乞丐装彻底撕成碎片,东一块西一块的乱丢,确认没人会将这些破布跟它原来的模样联想在一起。 处理好她的那身伪装之后,海棠回到了小平房之内,房间里有一个关得严严实实的衣橱,想来当时端木夜他们来到这儿后应该是得到了绑匪的证词,所以不会认为她还在这里,也没有检查过衣橱。她将衣橱打开,走进去关上衣橱,抱着膝盖闭着眼感受了会儿黑暗的幽静。好一会儿她才推开衣橱走出来,看了那两具腐烂的尸体一眼,越过它们走出小平房,在清晨的微光之中,跌跌撞撞地向港口走去。 端木夜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又一次醒来之后他再无法入睡,烦躁不安地踱步到了船头。 当地官员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请他去官府小住,然而却被他拒绝了。他想,海棠回来的时候,他该在这儿的。 地平线处,太阳一点点跃出水面,为这个清晨带来了些许金黄色的暖意。这几天,端木夜不愿去想,也不愿入睡,梦里的那些血腥画面,让他愤怒而无法承受。他杀了很多人,亲手染上的鲜血也不少,这一刻竟无法接受他曾熟悉的那些红色液体,从海棠身上流出来。已经三天,海棠依然毫无音讯,焦躁一天天累积,绝不该有的恐慌在心底蔓延,他已经快忍不住了,如果再找不着人,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端木夜收回望向那刺痛了他双眼的阳光的视线,眼睛里有些恍惚,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要去寻找他的海棠了。然而就在那一恍惚间,他似乎看到远处跌跌撞撞地走来个熟悉的身影。原本就要转开的视线猛然转回,他定定地看向那个方向,瞳孔一缩,竟不顾仪态,从连接船和陆地的木板上一跃而下,飞快地向那身影的方向掠去。 跌跌撞撞地走来的人,正是海棠。她的身体,自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因此当船上有人一跃而下向自己跑来时,她知道,那人正是端木夜。她心中一紧,也不知他是想继续演戏,还是觉得厌烦了想杀了她。 两人的距离渐渐靠近,海棠抬起头,似是刚看到端木夜,脸上露出一丝欣喜的表情,开口道:“爷……” 她脸上欣喜的表情才做到一半,便眼睛一闭,向地上倒去。她特意选择离端木夜有点远的距离倒下,免得刚巧倒在他怀里,让他不得不因演戏而接住她。若果真若此,他绝对会因为她身上难闻的气味而对她更为厌恶。 倒地的时候,为了像模像样,海棠并未刻意控制什么,因此当她的身体砸到地面上时,她不得不忍着剧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