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很对,就是走马灯。”墨镜男说,“据说人死前,会不由自主地进行回忆。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了鬼的走马灯里。如果不想办法出去,我们当中,还会接连不断地死人,然后被困在下一个死人的走马灯里——直到全部死干净了为止。” 衣影总结道:“我们现在在达子的走马灯里。一切都晚了,他已经死了,可能谁也不记得了。所以我们动不动手,根本不重要。” 达子神色从容,擦拭了一下七窍中流出来的血水,步伐僵硬地走进厨房。 他们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女人笑道:“瓜娃儿长大了,晓得帮妈妈做切菜了。” 飞廉走过去看了看,见达子在帮忙切菜。女人在看着炉灶,手持一柄蒲扇在扇火,一边悠哉地哼着山歌。 于是高哥也鼓起勇气,往里面瞄了一眼,小声地说:“所以说……达子的老妈是真的因为乳腺癌死了啊,现在是达子在做梦?” “死前的最后一个梦。”飞廉复述道,“走马灯。” 达子的脸色从白又转红了,脸上、脖子上青筋突起,一道道紫色血管在皮肤上交错,眼底充满血丝,活生生就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 他拿着刀的手剧烈抽搐,很快身体也开始痉挛。于是他坐了下来,挨在母亲身边,头温顺地靠在她肩膀上。 “这么大了还撒娇。”女人笑着说,将蒲扇换了一只手,右手轻轻揽过儿子,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嘴里哼着的调儿悠扬婉转。 达子的身体渐渐弓起,像一只小虾米那样,最后靠在了她的怀里。他闭上眼睛,竭力地喊了一声:“妈……” 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第22章 在地狱等你 火焰熄灭,温暖的炉灶渐渐变得冰凉,锅中的菜汤凝结出一层油,桌面覆上灰尘。 窗外月亮沉入海底,大树枯萎得只剩树干,所有的萤火湮灭在海风当中,徒留灰烬在灰暗的天际继续无望地飘摇。 高哥还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达子的尸体,回过头时,却看见众人都用怜悯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后退了一步,说:“你们看我干什么!别看我,别看我!” 衣影摇了摇头,没说话。 墨镜男说:“你应该也发现了。死亡的顺序是被安排过的,最开始死的是司机,之后就是你的两个同伴——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坐在了车的前排。” 高哥的眼中弥漫着恐惧,他上前吼道:“那又怎么样!?” 墨镜男双手抱胸,靠着墙角,冷淡地叙述道:“按照座位顺序,司机之后,就是你们三个。然后是我,然后是这个签证男和我老婆,接下来是保镖,坐在最后的是胖子。现在,前三个人都死了,轮到你了。” 高哥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恐惧令他不断喘息,两手深深地抠进了泥土里,他左右张望,好像在找看不见的东西:“到底是谁在捣鬼!出来啊!别藏头露尾的!” 吼叫声仿佛让他重新找到一点微末的勇气,他站起身疯狂地挥舞自己的外套:“来啊!来杀老子啊!” “是不是你?!”突然,高哥转过头看向墨镜男,“老子早就看你们两个不对劲了!” 墨镜男皱了皱眉,说:“下一个就是我,你以为我不想出去?” 高哥喘着粗气,双眼通红,又看着衣影:“是你吧!是你在搞鬼对不对!从一开始你就不对,你一点也不害怕,你还带着枪和保镖!肯定是你想杀我们!” 衣影耸了耸肩膀,没说什么。 飞廉警惕地站到了他的身前,唯恐高哥在绝望之下会做出什么来。 然而高哥看见飞廉,又突然哀求道:“救救我吧!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既然能救这个胖子,为什么不能救我?救救我啊!” 飞廉却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做出这样的保证。他现在能保证的,只是在自己死之前,绝不让衣影陷入危险当中。 就在众人僵持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卧室门走了出来。 女乘客似乎休息了一会儿,气色稍微好了一点。头上的绷带也拆掉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