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锁定目标,他知道,赤霄咒杀印中,也有咒力干扰、异化,而且其特质竟是时刻流动变化,仿佛是某种会变色的液体,或许是血府老祖也注意到这个破绽,尽最大的可能加以弥补,表现出谨慎的心理。 解析之道,不外乎“可”与“否”。 当结合了所有的条件,得出的只有一种“可能”的时候,自然是最完美的结果,但也有一些时候,难以达到这种效果。经过大批量的计算解析之后,仍然有相当“可能”交织在一起,需要一点点排除。 “排除”自然也是有消耗的,尤其是这样相隔亿万里的距离,一次判断失误,所生出的消耗,足以让长生真人心疼得吐血。 血府老祖的掩饰,大概就是这种盘算。 可余慈此刻,却是有虎辇玉舆隐轮之车在。此一上清重宝,专门搜检相关气机痕迹,巡察天下,并做标识。血府老祖的掩饰手段再怎么高明,毕竟还是有一定之规,限制在某个范围之中。 说到底,就是多做几次“标识”的事儿,省心省力,何乐而不为? 余慈此时正是将众多可能,以神意标识下来,便如墨点,呈现在混沌气机映出的血色霞光之上。 天龙真形之气掀动漫天雷火,更倒逼咒术,加速演化,越是如此,暴露得越多,呈现出来的墨点标识,自然而然地就呈现其分布的疏密形态,最终拼合成一条曲折但完整的轨迹。 由此,余慈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是血府老祖离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远,距离大约不超过四百万里,甚至都没有出北地三湖的范围。 第二则是,血府老祖确实是时刻移动的,但这种移动,包括咒术作用层次的跳变,终究还是有一定之规,且这个规律,已经被他掌握得七七八八。 唔,既然大家都赶时间,那么……就不客气了! 心内虚空中,天龙真形仰天长嗥,至大至刚之气与雷声浑化,碾过所有污秽气雾,直击赤霄咒杀印。 但见雷光飞落,连绵几如雨幕,刹那间将一众污秽之气彻底碾压轰散,便是咒术拟化的饕餮真形,也是给硬生生撑爆。 承启天光芒万丈,重新呈现于心内虚空核心之位,一应外邪,如沸汤沃雪,纷纷融化蒸腾,一时难再组织起有效的攻势。 至于赤霄咒杀印本身,更是摇摆不定,受了一定的损伤。 其实它和余慈神魂勾连一处,不管什么冲击,余慈都要分担。只不过,刚刚经过无明火洗炼的心内虚空,正是焕然一新之际,天龙真形之气的冲击最多像洗一场热水澡,而且,主战场不是这里。 在双方正面撞击的刹那,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上,余慈气机与辇车互通,但最先发生变化的,并非是在辇车之上,而是在缥不可测的真实之域中。 就算是与血府老祖相斗之时,余慈也没有忘记今日行事的根本所在。 此时的真实之域上,紫微帝御的法度已然重塑,虽不比当日与罗刹鬼王交战时那般恢宏伟岸,然而真意齐备,运转合度,随余慈心意流注下来,在虎辇玉舆隐轮之车中,氤氲盘转。 这一刻,似乎能听到引车白虎舒坦的呻吟声。 余慈感应的混沌之境,尤其是西方血色霞光并其中墨点标识,愈发醒目,墨点还在增加,变化,看得久了,几乎要生出幻觉。 余慈却已经锁定了目标。 混沌之中兴起波纹,便在波荡之中,百万里虚空仿佛是对折起来,被他一击打了个对穿! 此时此刻,余慈投射过去的意念。仿佛是自九天之上,急坠而下的流星;至于血府老祖,则像是在房梁屋宇间低飞的蚊蝇。 可就是这两样八竿子打不着的玩意儿,便在刹那间轨迹交错,碰个正着! 镜面光影扭曲,其上忽有千百血色灵幡分张,层层开裂,但前后聚散无常,从这个角度看,仿佛是永远达不到尽头。 这就是赤狱幡…… 念头方动,这片灵幡群落轰然洞开,显出其后一处幽暗世界。 在那其中,千百修士面无表情,坐于灵幡之下,持咒颂念,半数为人,半数为鬼,还有早失灵智的怨魂之流,尖亢呼啸,昂昂作声。 而在他们中间,一个通红的血影高踞于法坛之上,已经看不出人的面目,由头至脚,污血横流,皮肉筋络,仿佛是被千刀万剐了一遍,只是勉强保持着人的形态。 唯有一对污浊的眼睛,或生感应,倏地盯视过来,其中尽是残酷凶戾之气,可深处分明还有着悸动。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