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界各类上乘剑意,一般走两条路子:一是入微,二是成势,更形象的说法便是雾化和虹化。 前者讲究入微入化,把剑气精炼到如丝如缕、如气如雾,直至无形无质,典型的便有余慈莫名学成的半山蜃楼、传说杀性第一的天遁杀剑以及离尘宗的化离剑诀等,于舟老道在此中造诣深厚。 而后者并没有刻意在剑气的精粹和纯化上下功夫,而是讲究无限提升剑气威力,直至分山断岳、截海分波、斩天裂地,到巅峰时,便只见得剑光化虹,一跨千里,气势无双。 来人显然走的就是“虹化”的路子,挥剑时气势磅礴,剑气如飓风、如大潮、如雷暴……余慈也只能感受这么多,只因为接下来那一剑,便把他多余的念头都扫灭了。 剑压如移山倒海般碾过去,几乎将他撕成碎片。明明知道对方身份,可是更强烈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在那一刻,他分明就要死了! 那一瞬间,余慈什么都记不得了,惟有他手中的剑,是他仍存于世上的仅有凭依! 等他回神,只看到自己持剑作势,纯阳符剑上火焰剑刃已经熄灭,剑尖却是刺在了前面那人咽喉上。粗钝的剑尖压着喉部柔软的皮肤向内凹陷。那人却丝毫不受影响,冷冷道:“胆大包天的小子,想杀我吗?” “谢师伯!” 匆匆赶至的李佑叫出声来。 第117章 告死 黑夜中的剑气声威,早把丹崖上下惊动。 也许有很多人盼着余慈死掉,却又绝不敢让他死在丹崖上、死在绝壁城中。 独院刚被剑气轰塌,周围的明线暗线便将信息传了出去,而在余慈纯阳符剑刺中来人咽喉之时,边上已经有十多个闻讯赶来的白日府中人。这些人一个个瞠目结舌,看着眼前的场景,说不出话来。 赶过来的李佑刚叫出谢严的名字,便也愣了。他因为不放心余慈在白日府的安全,多留了一夜,准备等余慈和谢严正式见面之后,再启程返回宗门。哪知半夜惊起,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幕。 还好,李佑总算是对自家长辈的性情有所了解,惊后便笑:“谢师伯,你和余师弟演的这是哪一出啊!” 果然是谢严! 这位在于舟老道和李佑口中都极是孤僻的仙长,看上去确实有那么点儿味道。他颧骨甚高,面部便显瘦,嘴唇总是抿着的,颇是严肃。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此人的眼眸是水色的,瞳仁近乎透明,像是一块琉璃打制的假眼,又像是蒙着一层冰霜,直视之下就非常别扭,与其表情合在一起,便感觉他时刻都在挑剔别人的错处。 总之,这是个让人第一眼很难生出好感的人物。 此时,这位仙长用那怪异的眼睛盯着他,余慈这才记起,自家的符剑还抵在人家喉咙下,忙收了剑,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已是软绵绵地不着力,偏偏现在又绝不能泄劲儿,只能强撑着拱拱手:“弟子余慈,见过谢仙长。” 谢严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拿眼打量,半晌,方道:“很直接,杀性很重……” 这当然不是说余慈的招呼,而是指他刚才的剑势。余慈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从清醒后的情况来看,当时他或许是拿出了以命搏命的姿态,对他来说,这就是本能。 看语气神情,谢严对那贯喉一剑并不介意,倒似是等着余慈使出那一剑似的。目光再一转,见这位仙长手中持一把黑鞘长剑,样式简单朴素,是个剑不离手的,余慈便有点儿明白,这位仙长刚才所说的“用剑说话”的意思了。 大概是认为“剑如其人”吧……未免偏颇了些。 谢严才不管余慈是怎么个想法,事实上那句评价过后,他就移过视线,对笑嘻嘻迎上来的李佑也懒得搭理,只对着旁观的白日府诸人道:“金焕何在?” 在白日府诸人眼中,谢严和余慈是完全两个概念。即使是府主被直呼其名,他们也觉得理所当然。马上就有刚刚赶到的陆扬出列,恭恭敬敬地道:“禀仙长,府主因西山有妖魔影踪,外出……” 谢严直接打断陆扬的话:“叫他回来见我。” 陆扬忙又应声,且迅速将这命令吩咐下去。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