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切之间,她连自称都忘记了。 “只要你想,谁还能封住你的嘴巴不让你说么?”沈寒香微笑着说。 “……姑娘是个好人。”簟竹眼圈儿红得厉害,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娇小的鼻翼微微扇动,半晌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定主意道:“奴婢不会再提这事了。” 沈寒香摇了摇头,想说她并非这个意思,簟竹又道:“桂巧是夫人的人,姑娘不该把她留在这里,夫人不喜欢姑娘。” 沈寒香目中幽幽,望向无边无际的夜幕,叹道:“等他回来就好了。” “少爷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寒香秀眉微蹙。 “奴婢听福德和白瑞私下谈起过,本来没听去多少,但福德爱喝酒,稍一醉,经不得人激,奴婢只不过说了句白瑞大哥才是少爷的心腹,少爷什么都告诉白瑞大哥。他小子就把什么都吐了出来。”簟竹眼睛发亮,忽反手紧紧握了住沈寒香的手,“少爷是真心待姑娘好的,要是他待奴婢有待姑娘万分之一的心,奴婢死也心甘了。” 簟竹又忙摇头,“奴婢不是要和姑娘分什么……” “孟良清为何一时半会回不来?”沈寒香定了定神,便问。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七 原来像官宦人家娶妻是有定制,孟良清的父亲孟梓光位极人臣,他的嫡妻必定出自朝中显贵,便是郑书梅的父亲如今已及光禄大夫之职,也做得他的侧室。 “并非是委屈了郑家的女儿,而是要让她做少爷的嫡妻已算是抬举了郑家。” 沈寒香不知其中这许多弯弯绕绕,想必孟良清当初想要娶个寒门女,也早已铺好一条路来走。 “但要是能得皇上亲自指婚,出身便没那么要紧了。”簟竹顿了顿,窥沈寒香脸色。 沈寒香道:“也不是全不要紧罢,天子何等人,要让他肯指婚,想必也得是宦门千金。” “正是。”簟竹又道,“不过小侯爷与三皇子一块儿长大,比手足兄弟都亲,三皇子的生母林贵妃正得宠,要是林贵妃肯帮一把,收个义女却也不难。” 沈寒香一点头,簟竹话锋一转,“但林贵妃与严相又有千丝万缕的干系,郑家与严家乃是亲家,所以少爷本想先将姑娘写进《女德》,书成之后,呈给天子,再看怎么求天子赐个婚。那会儿姑娘的父亲还在工部,勉强过得去,后来……” 后来沈平庆过世,沈家便从末等降成了末末等。 “所以少爷便亲自去求皇上,皇上正在用人之际,老爷在朝中向来只管兵,不管事,孟家以正立身,从不参与党争,也不偏帮任何一位皇子。少爷因身体羸弱,在朝中挂着闲差,他要为皇上办事,就要一点一点将差事往自己身上揽。”簟竹说了一大通话,有些渴了,沈寒香递给她茶,她便猛地灌了一碗,为难道:“这些事奴婢不懂,但福德说,少爷这么做,成了朝中不少人的眼中钉,皇上要铲平了一批人,再拔拉起来自己人,不是那么轻易的事。而少爷去军中,无疑是皇上要分老爷的权,父子之间,说不得也会因此生出嫌隙。” “所以他才要频频离开京城……” “是,孟家的军队除驻扎北方边防,南方也有不少地方军,只不过都是孟家一代接一代老侯爷们带出来的。到了这一代,还不知道有个小侯爷,因少爷从不管事,老爷正当壮年。” 冷风吹雨拍窗,沈寒香打了个哆嗦,爬起来关上窗户。 那天晚上,沈寒香在床上辗转来回,难以入眠。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身上衣衫已尽沾湿了,迷迷糊糊睁眼,叫人进来。 彩杏扶着她起身,替她擦了擦手臂和手心,热气敷在面上,她才清醒过来,即刻下床给孟良清写信。 但提笔又不知从何写起,叫孟良清回来吗?但凡她要是个稍上得台面的官员的女儿,不要说二三品,就是四品的侍郎,孟良清也不必这么拼命。沈寒香也不是怨恨自己的出身,却头一次觉得门第是一把大枷,让人喘不过气。 猛地撂开笔,墨汁溅在彩杏手背上,沈寒香已起身,取下斗篷,带上彩杏和三两,白瑞、福德也跟出府门,她要去别院,出门时看见桂巧正在廊檐底下坐着纳一双鞋面。 沈寒香改了主意,走回去,看了眼她绣的东西,是一对开得正好的并蒂莲花。 桂巧放了手中活计,才要起身,沈寒香按住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