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的,不曾说穿却也还好。沈蓉妍定了定神,与沈母说笑。 陪着用过午膳,知县夫人便就回了,大小定依然未说定,沈母本叫人去问沈平庆具体什么日子出门办差,又是何时回来,沈平庆却一早出去看修葺家中鱼池的材料了,于建筑一道,沈平庆尽量亲力亲为,嫌家里没个懂行的人。 于是不过扯些无关紧要的事,知县夫人便回去,沈母也说,待和沈平庆商量过了,差个人过去递话就是,不必亲自来去麻烦。 知县夫人站在马车下,拉着沈寒香叮嘱几句,又道:“倩儿想你找她得紧,过几日了要赏荷之类,千万邀她一道,那丫头也是憋坏了。” 沈寒香答应了。 下午时候马氏做了点马蹄糕,她仍觉得不舒服,就叫沈寒香给沈柳容送去,问问沈柳容第一日读书,可有什么不适应或要添置点什么东西。 三两拎着食盒跟在沈寒香身后,过桥时便能隐约望见书房后院,只不过郁郁葱葱的盆景枝叶挡着,看不真切。 沈寒香往那边看了眼,似有个人影,却也辨不明。 到了书房,门口两个小厮笑迎来帮三两接着食盒,三人进去,沈柳容正坐着写字。只看了沈寒香一眼,叫了声“三姐”,复又垂下目去,毛笔捏得不大稳,却临帖临得认真。 沈寒香把糕点摆在他桌上,去看沈柳容习字,沈柳容原就写得一些,有点粗浅底子,且他一习字或是读书就有些入定,便是再同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沈寒香便找了本杂书,在旁坐着,等他练完一张,方才问他:“你先生呢?” “在院子里。”沈柳容搁了笔,自椅子里滑下来,要水洗过手,才拿两块晶莹剔透的糕点,给沈寒香一块,见她吃着了,方才吃起来。 沈寒香又细细问了他早上过来吃的什么,回说吃的牛奶糯米芝麻糖粥。中午则同徐荣轩在这院子里吃的三个菜一个汤。 沈寒香忽想起来,问沈柳容:“怎么不叫你先生进来,也一起吃点。” 沈柳容忙摇手,“先生在后面院里下棋,不能叫他,叫了他要发疯。” “怎么疯的?”沈寒香笑道。 “会啊啊大叫……”沈柳容神色费解,又拿一块马蹄糕,塞得腮帮子鼓起,“给他留一些就是,这个先生要是读书下棋作画的时候,像个老和尚。” “……”老僧入定?那日见到徐荣轩,是觉他书卷气,却没想到是个痴人。沈寒香观沈柳容神情自若,似挺吃徐荣轩这套,便就放心了。待沈柳容吃不下了,她就起来出去,怕打搅沈柳容读书。 路过沈柳德那院,沈寒香让三两去门上问问,回说大少爷在屋里趴着,沈寒香这才进去。 沈柳德刚下床,趿着鞋,柳绿在旁伺候着喝茶。沈柳德直是两眼发直,面色也青白,想是近来没大睡好。见沈寒香来了,招呼她坐,却也无话。 “身上打的可都好了?”沈寒香问。 “早没什么了。”沈柳德牵扯嘴角,似乎说话都费力。 “这几日都没见你,竟就呆在屋里没出去么?” 香红捧了碗汤来,道:“给大少爷熬的鸡汤,上午便文火炖着了。三姐鼻子灵的,赶上了。” 沈寒香慢慢搅着汤,香红半跪在席上,给沈柳德喂汤,他竟像是抬手都费力似的。沈寒香默默打量,待沈柳德喝完了,她像有话说。 沈柳德打发了两个出去,满脸疲惫又蹬去鞋斜在床上。 “大哥便打算像个姑娘家般自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躺在床过一辈子了么?”沈寒香坐正身子,掸了掸裙子。 “你要来说教的,我就不想听。”沈柳德阖上眼,“爹现在不管我,娘就想给我说个媳妇,凭谁我也没见过,就要娶过门来……” “你不闹这么多事出来,爹怎就急着给你娶媳妇了。” 沈柳德紧闭着嘴,不说话了。 “再说谁家娶亲不是如此,哪来那样多的情投意合,谁不是男家的婆婆去女家相,中了插个钗子就说下定。爹年纪大了,大哥不说帮担着家里的事,如今这家里,你说句话,可有人肯听?”沈寒香气道,又思及公蕊之死,但凡沈柳德不急进地在外闹出事情来让老夫人知道了,也不至于早死。 “就是没人听我,我还说什么话,何不生来就是个哑巴。” 沈寒香猛然起身,怒道:“那大哥就去做个哑巴好了,不看看你才多大年纪,要一直这般软孬,别说娶媳妇不能自已,将来生孩子,怎么养,做什么营生,考不考功名,到底如何混到老,都要不由自主了!” 沈柳德身一颤,人还歪着身,嘴角下拉,似痛苦已极。 “家里头有书给你读,有银子够花用,如今连累得公姑娘也香消玉殒了。你再这么下去,当真无人再多看你一眼的。白白浪费公蕊怕牵连着你,把什么都带地底下去了。” 沈柳德这才坐起些,想到公蕊,眼睛又红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