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浊的眼睛盯着陈炜。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陈炜觉得时间从没有过得这么慢过。 他就像一只疯狂挣扎的猪,刀在村长手上。 老村长低下头,闻了闻碗里的酒,他重重冷哼了一声。 躲在陈炜背后的人有一个没撑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人小声哭诉:“我说了让他别去偷,我说了的,是他非要去!” “是他自己做的,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都是他做的!” 陈炜全身僵硬,他觉得自己要死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过人群,落到了闲乘月身上。 闲乘月张开嘴,做出了“没事”的口型。 那一瞬间,陈炜觉得身上的压力和恐惧全都没了。 果然,老村长没有对他动手,而是去看蒋忠旭他们准备的无根水。 无根水是蒋忠旭他们昨天刚下雨的时候放了个木盆收集的。 蒋忠旭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冲老村长说:“幸好昨天下了雨,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村长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们准备好了,那就跟我来吧。”老村长转过去,佝偻着往院外走。 当他站在门槛上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的那一秒,他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个笑容。 他的嘴角拉到了耳根,眼睛眯成一条缝,就像是老年版的滑稽娃娃。 脸上的皱纹似乎也跟着这个笑被拉长。 “我们也准备好了。” 第17章 荒村祭祀 阳光炙热,明明是秋天,秋老虎却来得这么迅猛,枯黄的树叶似乎不是因为季节,而是因为被这光晒得失去了生命力。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原本湿润的土地现在却已经干得泛起了沙。 村民们走在前面,他们手里都拿着东西,有肉有菜,还有野果,甚至还有人手里拿着野花,风吹来的时候,走在末尾的闲乘月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而在闲乘月身后,宿砚被林敏扶着,他只能拄着拐,慢慢往上走,眼睁睁看着陈炜跟在闲乘月旁边叨逼叨。 陈炜这个小白脸倒是比之前更白了。 宿砚矬了矬牙花子。 “闲哥。”陈炜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会有危险吗?” 闲乘月看着前方肃穆的有些奇异的人群,声音也不大:“会,跟着我。” 陈炜松了口气,几乎是紧贴在闲乘月身边。 只有宿砚在后面看得双眼冒火——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 林敏还在旁边很真诚的感叹道:“闲哥真好。” 然后闲乘月的注意力却不在陈炜或宿砚身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村民的背影上,跟上山前不同,上山之前村民的步伐是正常的,迈着八字步,拖拖拉拉,上山之后,村民的步伐忽然变得利落稳重。 他们到底要祭祀什么? 祖先? 闲乘月看到了人群中的杨婶,从头到尾,杨婶都没有转头看他一眼,似乎之前对他的照顾并不存在,老村长的钥匙串响了一路,惊扰了无数飞鸟,草丛里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物奔走声。 最终,他们停在一处山坡上。 山坡没有植被,似乎曾经被谁放了一把火,烧毁了所有生机。 在山坡的尽头有一处被人工挖掘出来的洞。 老村长走进洞内,闲乘月穿过人群,在村民们的目光走到洞口,在这惨白的阳光照射下自上而下的看下去,洞是入口,里面是凿出来的台阶,下面的空间很窄,因为光线照得不够深,闲乘月只能看到台阶的拐角处。 村长似乎在下面摆了烛台,闲乘月能看到照在石壁上的跳跃火光。 很快,村长又走了出来,他一样一样的把绿豆糕和无根水还有酒,以及村民准备的祭品拿下去,他的动作很慢,却又很庄重。 闲乘月发现站在最近一圈的村民脸上的表情都带着隐隐的恐惧。 年纪小一点的村民双腿似乎在颤抖。 他们祭祀的到底是什么? 闲乘月忽然转头,朝山坡看下去,山坡下是一条河。 一条奔涌着的,猛兽一样的河流。 所有线索忽然被连成了一条线。 他知道他们是来祭祀谁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