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三不知,生生把自己变成哑巴。 看来都知道忻嫔难惹,谁也不肯上前触她眉头。 忻嫔倒是穿着件粉红色的织锦袍子,想必是为了过节而做的,今天方才上身——她才从南三所出来,自然也顾不上换下。往日娇嫩的面孔此刻却如同金纸,脸上还有哭花的妆痕,两个肿眼泡直愣愣吊在那里,着实有些瘆人。 那拉氏安慰道:“寿数天定,忻嫔你也莫要太过伤心了,本宫已请了宝华殿法师为六公主超度,三日夜的道场,你待会儿也去烧些往生经文罢。” “谢娘娘体恤。”忻嫔勉强蹲了个福,可随即却冷笑道:“若真是天意注定,臣妾也甘心接受,可既是人为,臣妾便不得不揪出那害了臣妾骨肉的凶手,千刀万剐方泄此恨。” 那拉氏皱眉,“忻嫔,你这是何意?” 忻嫔并不理她,却转身面朝着郁宛,语气森然:“多贵人,杀人偿命,你可听过这句话?” 郁宛:…… 这人莫非魔怔了,又关她什么事? 忻嫔也不需她作答,只一字一句恨声道:“六公主之所以病况加重,是因为南三所的窗户没能关好,冷风倒灌进来,多贵人,我自认与你虽有嫌隙,却从未起过害你之心,可你为何要害死我的女儿?” 说完便纵身向郁宛扑来,仿佛被激怒的母狼,势要生啖其肉。 第68章 哄人 那拉氏又气又急, 忙命容嬷嬷伙同几个力大的宫婢上前拦阻,“忻嫔,此地是翊坤宫, 岂容你胡闹?” 忻嫔双臂被架住,两腿仍在空中乱踢乱蹬, 半分形象都不顾, 眼圈也红了,“皇后娘娘, 您也是尝过生离之苦的人, 如若您的孩子被人所害, 您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么?” 那拉氏想起在她怀中渐渐冰冷的永璟,心头不由得牵起一阵悲痛, 却仍耐着性子劝道:“六公主早夭,本宫自然为你难过, 可这并非你迁怒旁人的借口, 多贵人何其无辜,要任由你这般肆意发泄?” “她怎么无辜?”忻嫔尖声叫道,“臣妾适才问过照看六公主的乳母,她们离开前分明将门窗关得好好的,如非有人故意掀开,怎么会出事?昨夜就只有多贵人去过南三所,不是她害死公主,还能有谁?” 郁宛算是听出话头来了, 敢情忻嫔以为她故意揭开窗扇, 使得公主受冻。 她上前一步, 沉声道:“娘娘这般言之凿凿, 怎就认定了乳母所说为真话?焉知不是为逃避责任而捏造的说辞?且昨夜刮了一夜北风, 若门窗只是虚掩,被风吹开也极有可能,娘娘非得将罪名加诸嫔妾之身,请恕嫔妾不能苟同。” 忻嫔冷笑,比起外人,她自然更相信自己亲手为女儿挑选的乳娘,这多贵人在圆明园的时候就跟她不对付,又看尽她丑态,只怕早就盘算致她于死命,不曾想这毒妇如此凶狠,连无辜稚子都不肯放过。 忻嫔泪盈于睫,哀哀痛哭起来。 那拉氏看这模样恐怕难以收场,转头瞧着郁宛,目中颇有探询之意,“多贵人,你为何去南三所?” 本来阖宫赴宴的日子,独她不在,的确惹人怀疑。 郁宛一噎,也只能实话实说,“臣妾本打算去看望八阿哥跟十一阿哥,一步都未踏进六公主的房门,婉嫔娘娘也能作证。” 婉嫔忙站出来,“是,臣妾当时也在场,正好一齐接两位阿哥到乾清宫。” 那拉氏细问了她去南三所的时辰,便再度面向郁宛,“那么多贵人,婉嫔来之前,你又在做什么?” 郁宛忽然感到由衷委屈,或许那拉氏只是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可这样审犯人般的流程,还是让她有种做了好事反被埋怨的心塞感。 她该直说自己是去给永璇永瑆送压岁钱的?可她毕竟只是个庶母,阿哥们又非寄养在她名下,显得她管太宽。只怕一众嫔妃还会在心内讥讽,以为她承宠许久却无生养,迫不及待想霸占别人生的孩子呢。 气氛正僵持时,外头静鞭声响,“皇上驾到。” 众人急忙俯身下拜,郁宛动作慢一拍,等云纹衣角到了跟前,匆匆想屈膝时,乾隆已伸手将她扶起,叫了平身,又沉声道:“昨晚上是朕让多贵人去南三所帮忙照看永璇永瑆,淑嘉皇贵妃去得早,不比你们有额娘的阿哥公主,难得多贵人一腔慈心,莫非竟成了朕的罪过?” 话里已有些嗔怪忻嫔之意,人家赴宴都是携儿伴女,她倒好,干脆将公主撇下自生自灭,若说是因为生病不便带去人多的地方,她自己怎么不留在南三所照看?舍不得热闹,出了事倒怪别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