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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赴宴未半而中道哭唧唧


,“可是总觉得只有这个质地颜色的鞋子才和你的裙子相配。”

    他笑了笑,拇指划过公主的脸颊,不顾她躲闪的眼睛,带了哄骗,

    “我们先回去?我去帮你找同样质地的鞋子,找到了我们再去参加宴会,”大约是怕她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晚一点也没有关系的。”

    当然不会再去宴会了,哪怕晚一些。

    因为只有是完美的,希雅苦笑,只有自己是完美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出错,她才有勇气,站在斐迪南面前。

    一双不相配的鞋子。

    一处不完美的唇色。

    都不可以。

    都会把她一点点垒起来的自信轻易击溃。

    希雅·克洛斯的自信心,就是这么脆弱的东西。

    兰泽尔感觉怀里的女孩子似乎颤抖地过分,他低了眉,以为是他方才太凶了,吓到了他,可还没有等他开口道歉,大滴大滴的泪水已经从希雅的眼眶里滚落出来。

    她便这样死死盯着绣鞋上的一块污渍,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不许哭出来,却怎么也止不住眼里的泪水。

    兰泽尔一瞬间甚至后悔自己去提她的鞋子。

    她似乎觉得丢脸地很,并不想在下人面前这样失态,将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也觉得自己仍旧可以感受到那些侍卫侍女沉默的,无声的审视和嘲笑。

    希雅只想快一些从这一刻逃离,她将脸埋进兰泽尔的怀里,轻轻地要求他,

    “带我回去吧。”

    得了命令的将军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然后大步踏入马车里。

    他没有放下她,而是很厚脸皮地便这样抱着她,坐在马车的狭小车厢。

    阿比尔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制止他。

    马车的车帘被放下,遮去了大半的光线,在这黄昏最后一点暗橙色的遮掩下,希雅终于有了一些安全感,连眼泪无穷无止的流淌都少了一些顾虑,她甚至闭着眼睛轻轻吸了吸鼻子,也不会觉得这种失礼的声响有违她的身份。

    男子的怀抱让她被带回到她的十七岁,无忧无虑,能哭能笑。

    希雅的眼泪像是被压在锦盒里太久的珍珠,一朝倾泻,便如何也停不下来。许多年没有这样哭泣,还是在兰泽尔面前,他们之间尴尬的关系和她失控的哭泣都让她觉得丢脸。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希雅便这样揪着兰泽尔胸前的制服料子,一开始是小声的啜泣,然后被情绪一点点击溃,好像觉得到了这一步,倒不如破罐破摔地来个痛快,最后渐渐变成低声的呜咽。

    像一个失去港湾的小小动物,终于露出了脆弱茫然的一面,兰泽尔的心一点点被揪紧,拿了她的帕子,轻柔又小心,帮她擦掉面上的泪水。

    “我会去帮你找鞋子的,”他哄她,亲她的发心,不顾她轻微地躲闪,”我保证你依然是宴会里最美丽的。”

    他不知道,那双鞋子从定制,到设计,到完工,花了整整三年。

    他也不知道,从一个懵懂甚至有些自卑的少女,到她有勇气站在迈出那一步,站到斐迪南面前,又是多少年。

    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偏偏希雅觉得他的怀抱让她回到自己最想回到的那一段时光里,她是父母疼爱的西葡公主,有一个英俊张扬的未婚夫,她的未来是鲜亮的,定制好每一个细节的幸福完美,像神的宠儿。

    公主的睫毛颤抖,好像她闭上眼睛,所有的重担和责任便可以推迟到一个遥远的未来,现在她只有十七岁,她在丛林里见到了她的未婚夫,他还是这样勇敢和善战,她靠自己小小的厚脸皮,得以每天有一点短暂的,快乐的时光和他独处。

    可是。

    然而。

    没有可是,也没有然而,她不愿意去想,只要她不睁开眼睛,她就不是那个盛装准备,却将一次期待已久的见面夭折在半路的西葡公主。

    她似乎又开始发烧了,也许是方才的风让她着了凉,也许是她太累了,想要快一些陷入梦境,逃避现实的残酷和无措。

    兰泽尔还贴着她的耳朵,含糊地说着宽慰她的话,不晓得从哪一刻起,希雅突然安定下来,耳际只剩下他那些笨拙的,但温柔的声线,眼泪也不再大颗大颗地往下滚。

    她带了疲倦和昏沉的,将自己蜷进男子的怀抱里,记忆将她推回到十七岁那年,也是黄昏,也是一次大哭后的困倦。

    她捏紧了兰泽尔的一颗金黄色纽扣,含糊不清地呢喃,

    “南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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