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姨娘假意推了她一把,“这哪里跟哪里呀?你还吃起我的醋来了。大老爷最宠的便是你,便是大奶奶也只得忍气吞声,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惠姨娘这才舒缓了过来,媚眼横了金姨娘一眼:“好你个金姨娘,这番话若是传了出去,妹妹我便是没办法做人了。”话虽如此,眉宇间却满是得意倨傲。 霍大爷又逗弄了几下孩子,才一脸严肃对霍定姚道:“老祖宗虽夸了你,道你今日是真心悔过。虽然生了病,但也不能没了规矩。回头罚你抄十遍《女戒》,三日后交到我的书房来。”霍定姚不敢放肆,起身称是,心下却有几分不以为然,想着自己的小身板。 霍大爷见她是真心听了进去,便把方才霍定姚顶撞自己的不快暂时放到一旁。他吃了几口菜,点了一杯酒。霍定姚乖巧地为他斟酒,又将早上给祖母认错的事儿说了一遍。她偷偷瞧了自己父亲一眼,自己的父亲平日里端得是十分威严,喜形不露于色。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踌躇满志的意味。 霍大爷听了十分满意,还不忘重振父纲:“霍府是一家人,小打小闹都是家事,断然没有隔夜仇。可别忘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以后得了皇恩浩荡,太子垂青相中了咱们府里的人。你们也不能数典忘祖,忘记自己背负这家族的荣誉和兴盛延绵。” 霍定姚筷子一下没拿稳。 她爹这是什么意思?!太子垂青侯府?这怎么听着句句像在暗示,他们霍家就要出一位太子妃了?霍大爷不是先前还反对这联姻之事吗?怎么才几天功夫就变天了? 霍大爷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霍定姚也没仔细听。想她两世为人,经历过种种磨难,饶是如此,她依旧不能忽视掉内心的恐慌。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似乎又在眼前晃动,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呼吸急促,不过一会儿,已是满头大汗。 霍四爷在她的右席,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连忙俯身,掐了她的人中,道:“姚丫头怎么瞧着脸色不好了?” 霍定姚想说话,一阵眩晕感而至,身子就朝一旁栽了下去。 霍老夫人大惊,看着霍定姚白着一张小脸,气得直训斥霍修竹:“你这当爹的,只顾着责罚孩子,看把孩子吓得。姚丫头本就没好全,早上硬撑着陪我这老婆子,这会子才刚刚坐下歇一口气,你又穷追猛打的,这是你的嫡女,我的嫡亲孙女儿,真当是对付政敌那一套?你当爹的不心疼,自有当祖母的心疼,祖母做主,那《女戒》不用罚了!” 霍大爷的脸一下就黑了。 霍母见他愣住,不由得跺跺脚,急怒道:“老四快把姚丫头抱去后面的暖阁!快去!” 下面的人顿时慌作一团。霍二爷见林氏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恨其不争,直直骂道:“你嫂子在前面忙,你就不会给母亲分担点忧心?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跟过去瞧瞧!” 林氏挨了骂,才回过神来,委委屈屈冲老夫人道:“母亲别慌,大嫂走不开,弟媳妇儿跟去瞧瞧。”这才回头吩咐了几个丫头跑在前面去暖阁清理,又安排一个丫头去请了大夫过来。 暖阁里只有一张架子床,上面挂了浅红色的纱帐,床上叠了几床厚厚的被褥,一个紫色缎面的方枕。床下烧了银霜炭,暖洋洋的。床头摆放了一对大师椅,中间掐上一张方几,几上一个长颈子白瓷瓶里斜插了一束鹅黄腊梅。 霍定姚躺了一会儿,便觉得缓了过来。不一会儿林氏同府里的大夫也过来了,大夫掀了掀她的眼皮儿,问脉观色,给她鼻子下嗅了嗅一个小瓶,又服了药,才谨慎着说道:“十姑娘体寒致虚,劳累过度,不受惊吓,才会一时心悸气短产生眩晕。十姑娘到底年幼,此刻难免心生脆弱,需有亲厚长者陪一陪,以免留下阴霾。” 霍大爷同霍二老爷霍四老爷自然不便。邢氏不在,霍二爷便使了个眼色,林氏上前挤出一个笑:“前头夫人还在等着回话,老爷们也请放心,这儿有我陪着。姚丫头断然不会再生意外。” 霍大爷感激道:“有劳弟媳。”说罢,同二老爷四老爷一同离开。林氏想了想,害怕几个大老爷们不会将自己在此守着的功劳告诉老夫人,也打发了贴身丫鬟到前头去回报老夫人。 霍定姚睁开眼,看着林氏恹恹道:“二伯娘也请回吧,姚儿就在此歇息一会儿便好了。不敢劳烦二伯娘操心。”她现在脑中一片空白,也没心情同林氏说话。 林氏笑了笑,“说什么呢。同二伯娘生分了是不,小时候你最爱向二伯娘讨糖吃了,还经常同你七姐姐一起放纸鸢,可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七姑娘霍明仪人如其名,生得肤光濯明,是个会莹莹发光的圆玉人儿。不似大姑娘顾影自怜,也不似五姑娘安安静静。她们虽不同岁,却是一同长大,性子也相投,整个霍府没少了她们干出的猴皮子事儿。 霍定姚闷闷答道:“怎么不记得,想念得紧。定姚病了几天,明仪姐姐也不回来看人家。姚儿还等着和姐姐去喂马呢。”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