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楼一角有排队的出租车。 钟艾拉开最前头那辆车的车门,闷头钻进去。把包搁在腿上抱着,她朝司机大叔报出个地名,然后扭头看向窗外,发呆。 油门一踩,司机张嘴便问:“那个衬衫男是你男朋友啊?” 钟艾愣了一下,估摸对方趴活的时候,看见她跟季凡泽吵架了。她不想说话,摇摇头,憋出俩字:“不是。” 不承想司机大叔是个话唠,全靠和乘客唠嗑打发一路的寂寞:“哦,你刚才没看见,衬衫男和另外一个t恤男在急诊楼前面打起来了。俩人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方当笑话说,可钟艾哪里笑得出,她抿着唇,一声不吭。 “要我说啊,这事儿就是t恤男不对了。不管有啥仇,也不能一上来就动手啊,你说是不是?”正文讲完,司机还不忘点评,津津乐道。 钟艾飘向窗外的目光,猛地顿住。 她不自觉地挺直腰杆,扒着前座椅背,探头问司机:“你说谁先动手的?” “t恤男啊!”司机言之凿凿。 t恤男不是沈北还能是谁。 钟艾诧然,脑子迟滞了两秒,才不确定地问道:“你看清了?” 司机大叔从方向盘上腾出只手,戳了戳自己的眼睛,“啧啧,我这眼神杠杠的,俩都二点零的!我告诉你,衬衫男第一下被打得不轻啊,一拳直中胸口,他当时疼得都没直起腰来。后来战况居然逆转了,他趁t恤男不备,猛地一记侧勾拳挥向对方的面门……”这位不去当说书的真是屈才了,愣是把一场撕逼大战,讲出了武侠小说的效果来。 钟艾有些艰难地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隐藏着自己的五味陈杂。 不知何时,她又把头转向窗外。夜景依旧,繁华的街灯在凌晨时分显得愈加璀璨迷离,可这斑斓的夜景落在钟艾失焦的眼里,只剩下一道又一道迅速闪过的光影,失去了颜色。 她不由自主地收紧手臂,把背包抱得更紧了。 ** 出门散心变成添堵,钟艾回到家洗洗睡了。隔天上午,她是被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咔嚓”声惊醒的。 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当即面露惊讶,“妈,你怎么来了?” 钟秀娟有闺女家的钥匙,放下两个大购物袋,她笑眯眯地说:“你爸今儿加班,我过来给你做点好吃的,正好咱娘俩好久没说体己话了。” 钟艾揉着眼睛,点点头,她过去抱了老妈一下,“你下次要买东西叫我一起去,你别提重物。” 离婚后,钟秀娟的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再婚后,在徐海东在照顾下,她的身子骨好不容易渐渐硬朗起来,却因为三年前钟艾与三甲医院失之交臂,令她急火攻心,患上高血压。 钟秀娟嘴上应了声,人已经撸起袖子,扎进厨房。 三菜一汤很快上桌,都是钟艾爱吃的家常菜,她刚夹了块红烧牛肉,就听钟秀娟说:“朝阳公园每周都有相亲会,全是父母去帮儿女物色对象的,我跟你爸准备下周抽空过去看看。” 老妈所谓的体己话万年不变,总离不开这个话题。这两年,钟秀娟逼着钟艾去相过无数次亲,均以失败告终。现在倒好,女儿不争气,老妈准备亲自冲锋陷阵了。 “你别瞎折腾啦,我不急着交男朋友。”钟艾嚼着肉,打哈哈。 餐桌上静了一瞬。 再开口时,钟秀娟有些犹豫,可最后她到底还是心一横,毫不迂回地问道:“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沈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