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时务的话,我可得担心一下会不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席应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他话说归这么说,倒也知自己既然已经站定了立场,便也实在应该在识时务这方面再进一步才是。 戚寻既然有意圣君之位,便不能略过魔门的任何一方。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魔门两派六道之中花间派和补天阁因为石之轩死在她手里的缘故,显然不可能再掀起什么风浪;阴癸派以祝玉妍为尊,像是云雨双修辟守玄之类的别看是什么师门的长辈,实际上完全干涉不到她这位宗尊的决策;席应既然是这灭情道的宗主,也基本能做这个主。 剩下的几方势力中,真传道老君观的辟尘此前在魔门之中便有说法,对方和祝玉妍之间存在着某种此前便谈妥了的合作关系,想来也好说;魔相宗大多在跟东突厥打交道,这是个典型的打服便成的势力,算起来也不难解决;天莲宗的胖贾安隆,席应在长安城中还和他有一面之缘,他以自己在戚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在安隆这里类比,完全能想象结果。 如此一来,真正麻烦的其实只有邪极宗一门而已。 但邪极宗邪帝向雨田的身体,到底有没有在这个闭死关的情况下出现什么问题 ,只怕就连已经死在了戚寻手中的尤鸟倦四人都不清楚。 总归他一日不出关,就一日先当他是个死人好了。 席应现在已经深谙破罐子破摔的道理。 不过在戚寻提到需要让他们将吴明彻送回南陈这件事的时候,席应还是不□□露出了几分讶然情绪:“戚姑娘居然还是站的南陈立场?” “你觉得不妥?”戚寻问道。 祝玉妍听出戚寻这话听来不像是对陈顼的支持,反倒有点像是在试探席应态度的意思。 阴癸派和灭情道这会儿算起来是站的同一个立场,她还有些担心席应会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来,谁知道这位一向不太在线的情商居然难得上线了一下,“倒是没什么不妥的。” 席应似有所指地笑了笑,“我之前听说过一点关于陈顼的趣闻,说是这人别的不一定多,但儿子还真挺多的,除了那个喜欢搞艺术的继承人之外还有不少活到了成年的。这样说起来若是他没了无妨,可以先把他那个太子摆在台面上看看效果,若是不行就换,真不成就换个年岁最小的当个空架子也不错。子嗣多确实是好事,还能多试错几次。” 发觉周围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的席应朝着周围看去,“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觉得你还挺敢说的。”戚寻摇头笑道,“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我对扶持陈顼没有多大兴趣,天命有数,此人活不过三年了,而他的后辈中我打南陈过境,没看出谁有君主气象。” “那么戚姑娘想的是?”祝玉妍问道。 “你看宋阀如何?”戚寻目光凝定地落在这与她正对而坐的女子的脸上,祝玉妍原本想出口的从南往北打不易的说法先吞咽了回去。 “我知道对诸位来说的顾虑。” 戚寻一边说一边将桌面上的五个茶盏排了开来。 以祝玉妍所见,这五个位置分别指代的是如今的长安北周,相州尉迟迥,江陵西梁,建康南陈以及岭南宋阀。 “西梁大可不管,前阵子我让独孤阀以交易筹码为由往西梁走过一趟,前有侯景之乱,后有南陈以吴明彻领军水漫江陵,西梁萧氏固然能保住如今的皇室尊荣,却也至多不过是个墙头草而已。” 祝玉妍回了个“不错”,便看到戚寻漫不经心地挑起了这左下角的茶盏,毫不犹豫地拎起在一边摔碎了。 摔……碎……了…… 席应的后背又有点发凉了。 但想到当老大的是这种做派,他说不准还能躺赢,按照这种方式说来他是不应该感觉到恐惧的才对。 可想归这么想,真看到眼前这一幕,席应又不得不感慨,祝玉妍这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她居然在杯子被摔碎的时候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然后说说南陈,”戚寻将手压在了放在东侧居中的那个茶杯上,“南陈北伐之心不死,吴明彻又被我们送回,若是此时能给他们一个绝好的进攻机会,他们是必然要去试一试的,但这试一试到底是真能抢下江淮跳板,一雪前耻,还是进一步僵持消耗国力,这可不是已到末年的陈顼可以决断的事情。” 这次她倒是没将这个茶杯丢出去摔了,可以席应所见,她将这只杯子往上推出了一步,像是指代着南陈北伐之举的动作里,分明另有一种潜藏的锋锐。 “进攻机会何在?要知道吴明彻毕竟是个败将,能重回故土不代表他还能有被重新启用,甚至是重用的机会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