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这个在柳无眉看来没有七十岁总有八十岁的老尼姑忽然张开了眼睛。 和她脸上的麻木截然不同,她目光如电地朝着柳无眉看过来,吓得她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在这一退中,柳无眉下意识地避开了这青衣老尼的目光,不由注意到她的腿上有一条细锁链拴着,连接到了前方的供台之下,就像是个被囚禁在此地的犯人。 她本能地意识到神水宫可能并不像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在她又一次将自己的来意说出后,这老尼看着她的脸,像是在通过唇语辨别出她说了什么,脸上才浮现出了几分了然来,更是紧跟着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柳无眉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这一口气松到一半,她便看到这青衣老尼从供台之下拖出了一只藤条编织的大箱子,指了指箱子示意她躺进去。 “……?”你们神水宫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要不是这个老尼仿佛一个雕塑一般,在做出这个动作后便定格在了那里,仿佛她若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便不会将她送去见水母阴姬,这菩提庵堂又确实是戚寻无论在地图上还是口头嘱托上都提到过的地方,柳无眉绝不会怀着此等忐忑的心情,在这藤条箱笼之中躺进去。 箱笼合上便只剩下了一点微弱的光线透入 箱中,很快这点光线也不见了,她感觉到箱子被搬动了一点距离,又旋即被脱了手,在一片黑暗之中顺着个坡道往下滑,直到忽然砸入了水中,仿佛是撞到了什么托举着的小船一样的东西。 好在只有一点水花溅入了箱中后,便不再有水进来,而是继续往前漂流。 柳无眉紧张得要死,死死按住自己怀中的那封信,想着戚寻总不至于会让这封信不送到水母阴姬的手里,更不必用这种曲折的方式送她去死。 但正在此时,她闻到了一点奇怪的气味。 她原本以为石观音的罂粟花海已经是这天下间最为可怕的地方,却现在才知道最可怕的永远是想象,尤其是黑暗之中伴随着离奇气味的想象。 她一会儿闻到了烧焦的气味,让她觉得是不是自己乘坐的小船和箱笼着了火,要连带着她一并烧死,却并没有看到一点火光,一会儿又闻到了一种腐土的气味,让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正在被人送入土中。 明明船行出去还并没有过上多久,柳无眉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蜷缩在这藤条箱里过去了整整一天,她更是很难不在这种时候想到,戚寻手上的那两条灵蛇属实和此地的画风吻合。 又过了许久,她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劫难走到了尽头。 这船停了下来,有个虚渺而极有穿透力的声音让她掀开箱笼走出来,顺着石道走到尽头来。 她这才留意到这箱子没有上锁,她先前完全可以掀开盖子出来看看。 柳无眉:“……” 无语归无语,在经历了那仿佛就人间炼狱的折磨后,她那还有点飘着的心思是一点不敢动了,按照对方话中所说走到了地道的尽头,在她面前的石门应声而开后,她继续小心地往前走,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布置简陋的石室。 她原以为还要继续往前,却忽然看到这石室的烛光亮了起来。 坐在上首,根本没被柳无眉察觉到存在的水母阴姬,便被映照在这烛光之中。 柳无眉想都不想地跪了下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水母阴姬会是这样的形象,起码跟她想象中的样子大不相同。 她看起来长了一张太过硬朗的脸,更让她觉得比起“水”,显然还是“石”要更适合用来形容她。 她端坐上首便像是一尊绝不会为任何人留情的石像。 柳无眉不敢再抬头看她。 只觉得那菩提庵堂中的老尼更像是与她师出同门的,反倒是戚寻看起来实在像是个异类,可这种话她是绝不敢在水母阴姬的面前说的。 她只能感觉到这庄严肃穆的神水宫之主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把信拿给我。” 柳无眉将怀中的信摸了出来,朝着水母阴姬递了过去。 她本打好了腹稿,就等着水母阴姬在看着戚寻送来的信后,若是有信中不曾提及之处,正好她可以做个补充。 却在手中的信移交出去的下一刻便听到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