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绿竹求见。”一个丫鬟进来通禀,眉眼都不敢抬。 华旋立刻推开的手,自己捡了口脂,细细地抹匀,正经得一塌糊涂。 颜宗泽捏了捏还有些湿意的指尖,顿觉怅然若失。 气氛明明正是热烈,却有人来搅局。 他拿了个发巾,也不需要丫鬟伺候,自己就把头发束了起来,径自去了外屋见人。 “什么事儿?”男人的嗓音还是沙哑的,透着一股心情不好的意味。 绿竹顿了一下,她是习武之人,对于人情世故一向不太通透,这回来回话之前,特地去请教人什么时候去最好。 还是二夫人身边的红苕告诉她,老爷夫人最近浓情蜜意,要想在老爷心情好的时候汇报事情,必须得挑老爷与夫人恩爱过后。 这都一整夜过去了,总该恩爱完了,为何老爷还是看着不高兴? “回主子的话,奴婢学艺不精,照顾不好二姑娘。恳请主子让奴婢回去继续修行,等到更加精进之后,再来伺候二姑娘。”绿竹立刻抱拳回道。 她既是按照侍卫的要求来训练的,哪怕她是女儿身,一切规矩也都是按照侍卫那套来的,因此她只会抱拳作揖,至于女子的福礼,她是统统没学过的。 颜宗泽眉头一皱,低声道:“宝珠最近几日有去老夫人处请安吗?” “去了,是被奴婢押着去的,见到老夫人时礼数不周,偶尔还有所顶撞。有两次被大姑娘撞见,拦住了,其余几次依然我行我素。如果二姑娘气性上来了,还会变本加厉。” 绿竹回答的这几句,每一句都是事实,没有丝毫要替颜宝珠遮掩的意思。 如果这些要是被颜宝珠听见的话,估计能被气得上蹿下跳。 “抄书时可认真?”颜宗泽语气更冷了。 “不认真,时常写几个字就觉得累,二姑娘的身体应该不太好,只要一写字就犯困,一读书就哭闹。而且极度怕冷,屋子里的炭盆必须得堆上三个,里屋一个,外屋一个,书桌旁还得一个,否则就写不了字。” 绿竹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 如果让颜宝珠看见的话,她肯定以为之前看到的木头桩子绿竹,是假的。 “她抄的书带来了吗?”颜宗泽额头上的青筋,已经清晰可见了。 “带来了。”绿竹便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边轻声建议道:“主子,您还是找太医来给二姑娘瞧瞧吧,奴婢瞧着她是真的身子不大好,谁都碰不得,脆的跟琉璃娃娃似的。” “啪”的一声闷响,颜宗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顿时绿竹就闭嘴了。 他手里拿着被揉得破破烂烂的书,沉声质问道:“这破菜饼一样的东西,你跟我说这是她抄的书?你为何不管管她,我不是跟你说了,管不住就动手,你客气个什么劲儿?上回我看你在围场上,拿把匕首把一匹疯马给捅死了,眼睛都没眨一下,怎么到她面前就成了孬货了?你姓绿不姓软啊!” “奴婢动手了,碰一碰就留淤青。她说要去国公爷面前告状,奴婢就不敢了。至于书揉成那样,二姑娘怕冷,经常在炭盆里烤地瓜吃,地瓜刚出来黑乎乎的一团,没地方放她就会用现成的抄书纸包着吃。听她说很甜——”绿竹声音变小了许多,显然是心虚。 她的话还没说完,颜宗泽便猛地从座位上站起。 “反了她了!”他咬着牙,让人替他收拾好行头,气势汹汹地就准备走。 “板着一张脸,这是要往哪儿去?”华旋恰好梳妆完毕,立刻走出来询问了一句。 “教宝珠抄书。”他停顿半晌,才硬挤出这么一句。 “耐心点教,别又喊打喊杀的,没什么效果还让人笑话。”华旋四处打量了他一下,确认他不是去杀人的,才挥了挥手,叮嘱道。 等人走了,屋子里也一下子变得清净了许多,华旋伸了个懒腰,脸上还带着几分餍足的表情。 她伸手召来一个二等丫鬟:“去三姑娘院子里通知一声,二老爷陪着绿竹去找颜宝珠了。她这丫头真是把我当成刺探敌情的探子了,什么都要管。” 华旋边说边捏了捏有些酸的肩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