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演回头。 巴适急急地说:“这天下看似乱,却乱中有局。只是不知是何人操盘?” 从皇帝遇害,云贼封王之后……不,比这更早出事的是花家花千降,之后是陶公、花家……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 但细究起来,如果花千降还在,陶公不敢对花家下手。 如果花家还在,云贼不敢挟帝自重。 如果不是云贼带皇帝逃入河谷,李、伍、包三家不敢纠集军队,妄图天下。 如果没有李、伍、包三家在前,他平洲巴氏也不敢拥兵自重。 刚才在堂的那些人为什么敢伤鲁人而不惧一国? 无非是自重而已。 不止巴氏一个而已。 也不仅是平洲一地。 巴适只觉得这天下的乱局像是被一个人推着走的。 鲁人旦失踪,鲁人将乱,但仍未乱! 如果此时有城出兵攻击鲁人,欲将其赶回鲁国,杀人犯罪,那会引来什么样的恶果? 会有更多的城攻击鲁人! 鲁人固然手无寸铁,但…… 巴适的声音不自觉的变轻了:“凤凰台上的安乐公主……会怪罪我等……吗?” 崔演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兄台已经明白,就恕某不敢多言了。” ——那风迎燕现在对安乐公主推崇倍至。这等场面,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至少他是不敢再将安乐公主当成一个区区女流之辈来看待了。 巴适如游魂般出去,被候在外面的从人扶上了车。 车继续往平洲而去。 从人不解,“崔城主是说了什么吓人的事?”他刚才见出去的人都是一脸怒容,要么就不屑一顾,更有人在嘲笑崔演。 怎么他家的主人出来倒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一直到当日停下来歇息过夜,巴适才从沉思中回神。 从人刚好捧来晚饭:“快吃,吃完好休息。” 巴适顾不上吃饭,叫从人铺绢,他要写信。 从人只好替他点灯,铺案,把绢拿出来铺放在案几上,再点上驱蚊虫的香。 巴适匆匆写好信,叮嘱从人现在就派人送回去:“不可拖延。” 半个月后,巴适才赶回平洲,他这一路走回去,路上遇到的全是鲁人。 这些人满面尘土,抱幼携老,蹒跚而行,像一群蚂蚁,正向着不知名的目标前进。 他们这一行人不得不避开这些鲁人,担忧会被鲁人围攻,抢夺财物,或拦车拦路祈粮祈财。 蚁多咬死象,好虎难敌一群狼。 纵使巴适的护卫全都是精兵良将,也不敢与这路上的数千鲁人相犯。 队伍中的人都忍不住抱怨:“真是如蝇如鼠,叫人厌恶!” 巴适忧心似焚,不住的催:“快点!再快点!” 从人以为他担心鲁人,安慰他道:“公子莫忧,平洲四城二十八个镇,守望相助,鲁人再多,也难撼其坚!”这些鲁人最多就是蝇鼠之患,是不会对平洲造成伤害的。 巴适苦笑摇头,“我只怕平洲有人先害了鲁人,反倒惹下大祸。” 从人更要笑了,“难道公子还要怕鲁人旦上凤凰台找皇帝告状吗?” 是啊。 在这之前,巴适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诸侯王有何可惧?哪怕诸侯们真的有意天下,难道他还能屠尽平洲上下吗?平洲无心争这个天下,但也不会轻易受人摆布。 巴氏之前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他们不去争,但也不许任何人欺负平洲。平洲以后,将不再受君王之命。 巴适之父在他出门之前就教导他,“除非真有天降之主,不然平洲日后之主,唯巴氏一姓!” 平洲要做这世外之地,要做无笏之王。 不然,像河谷那样,被一道无德之旨封给不知哪里来的莽汉粗人,就被祸害得十室九空。 巴适当初听说河谷之事的时候,就毛骨悚然。后来听说皇帝竟然是个傻子,徐公等人隐瞒此事长达十数年后,连他都不愿意再听凤凰台的号令了。 唯一可虑之事只是天下的乱局何时能解?英明人主何时出现? 但当他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