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落湖逃离的事情来。那一晚,他跟了她一路,追到这里,竟没有勇气上去质问。如今再一想,他也反应了过来,那个时候,她便已经身怀有孕了。可到底是怎样的决心,可以让她不顾一切?为了他,她在宫中举烛要挟他,为了他,她十八般武艺用尽,也要逃离这座宫殿…… 不过,想想,这宫殿真的没什么好。 不是困于此间的人,又怎知繁华下的寂寥? “小七……不要离开我。” 看着他眸中的火苗,夏初七心里一悸。 “赵绵泽,你莫不是反悔了?” 赵绵泽呵一声,目光微闪,“反悔又如何?朕是天子。” 夏初七冷笑一声,“那可不?但是你不要忘了。在乾清宫里,你亲自答应了洪泰皇帝,而且还发了毒誓。反悔的话……可是会天诛地灭的。你们不都信这个?” “天诛地灭?”赵绵泽突然出口的自嘲声,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里化不开的阴云,层层密布,令人透不过气来,“天诛地灭又如何?你以为朕如今的日子,比天诛地灭更好过?” 这厮到底要做什么?夏初七心里一跳,本能地推他想要后退。 但没有想到,她的手刚一使力,他却率先放开了她,以一种她完全料想不到的冷漠语气,轻轻说了一句,“你走吧,远远的走,不要再回来。” 奇怪的“咦”一声,夏初七挑高眉梢。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滚!远去北平,再也不要踏入京师半步!”赵绵泽突地加重了语气,以一种极为癫狂的姿态,以致于她耳朵听不见,也能从那逆动的气流里判断出来——这厮吃炸药了。 夏初七真想一个巴掌扇回去,让他先滚。 但是这里是皇宫,是他的地盘,他是皇帝。 是可忍,孰还得忍。 她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笑着大剌剌的离开了。赵绵泽看着她的背影,紧紧握住的拳头终是放松了许多,目光里隐藏的火焰,也慢慢的平息了下来,乍一看上去,先前那个暴怒得几不可抑的男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出来吧——” 落雁湖上,反射着一个银白色的世界。 而今天晚上的这个银色世界里,无疑是热闹的。赵绵泽话音刚落,那一块假山石的背后,就慢慢走出来一个人。他今日未着朝服,一袭家常的便装,看上去清隽之气更胜,但脸上却憔悴了许多。 “看陛下久未回席,臣有些担心,特来寻找。” 赵绵泽看着他,一双眸子带着凉意,但许久没有说话。直到赵楷身子僵硬着,越发不自在了,他才似有察觉,拂了拂袖子温和一笑,接着,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德仪殿淑妃谢氏,因忧心其父,不堪其痛,于正月十五晚……殁了。” 他说得轻松自在,就像只是在叙述一件家常之事,却把赵楷听得身子一震,耳朵嗡嗡直响,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然后,在他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慢腾腾地跪了下去。 “陛下,臣……臣……” 他吞吞吐吐,赵绵泽却打断了他,“六叔,你不必多言。” “臣……不知……淑妃之事,请陛下节哀。” 赵楷猛地叩首在地,手却紧紧攥住。 看他还在装蒜,赵绵泽看着他,又像是没有看着他,目光落寞得如同那一地的波光,“你与她在未入宫前便已相好相许,但谢长晋为求富贵荣华,却把她送入宫中为妃,活生生拆散了你们。六叔,这世间,没有比爱而不得,求而不能最苦之事,朕成全你们。” 赵楷一动也不敢动,甚至也不敢猜测赵绵泽此举到底何意。 他的这个侄子,已经贵为一国之君的侄子,他越发看不透。 若说他知道了自己私底下受赵樽要挟做的事,应该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他才是。若说他不知道,却无端端要把谢静恬给了他,除了释放“示好”的讯息之外,难道就是为了告诉他,他不计较了? 他胡思乱想着,但赵绵泽却没有再解释一个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