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嫂子蠢,还是她身边儿的梅香蠢?!那梅香比你大嫂子还明白呢,什么不帮你嫂子参谋?你大嫂子是温柔心善些,到底不是没脑子的人。大户人家出来的,你真当她没手段呢,不过惧这惧那没使罢了。她们轻而易举的,把自己房里的心腹撤掉,换你爹的奶娘张妈妈,图什么?你告诉我呢!” 顾荧一时被阴氏问住了,半天没憋出话来。是啊,把自己大房的心腹撤掉,换成她们三房的人,这得是多蠢的人才能干出这事?摸胸口想想,她大嫂子确实没这么蠢。这么一来,自己又被当枪使了? 想到这一层,顾荧就十分气恼,登时红了脸,在阴氏面前又不敢发作,只听阴氏又说:“你以为这样一闹就为咱们争脸面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一房的人了?不过是告诉人,咱们三房没用了,若不到家里大奶奶前告状,那就是被死欺负的!你要真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拿了厨房的来问,那样人才怕你呢。这会儿人都惧着你大嫂,有你什么事?往后再被欺负,你能次次去告状?又被张妈妈当枪使了,以张妈妈的性子,能做好厨房管事?还要出乱子呢!咱们且已经不易了,就不该闹事,凡事能压下能息下,最好!” 顾荧被阴氏教训得一句话说不出,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蠢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没框住就掉了一颗出来,浸在衣褂里。 见她委屈,阴氏叹了口气,说:“再过几年,你就是大姑娘了,吃不来委屈吃不亏的,不成……我管家那会,暗吞了多少苦水呢,就为了老太太和大太太高兴,不能抓出我的错来。这又是以前的话了,不提也罢。你也合该稳重些,不能听风就是雨的。也别哭了,下去吧,洗洗早些歇下。” “是,太太。”顾荧哽咽应了,自退出屋去。她一走,阴氏就叫房里的丫鬟,把张妈妈给叫过来。一并顾荧的乳母李妈妈,都给我找来。 那张妈妈得了厨房管事美差,吩咐了厨房里的婆子们做了好些鸡鱼肉蛋,又拿了几壶好酒,正吃得欢。自也有实心眼的婆子,还念着赵家的好,但也不好扫了气氛,自是跟着一起吃吃喝喝,十分快活。 李妈妈也没回去,呆在这厨房跟张妈妈一起快活,又带着大伙说许多奉承的话,直说得张妈妈飘飘然要飞起来。就这么一换主,这厨房俨然成了三房她张妈妈的天下。倒不是办事的地儿,而是个有头的小团体了。 一群人正吃到兴浓处,忽听得三房有丫鬟来叫张妈妈和李妈妈过去。张妈妈一时没听清,只问:“说的什么?谁叫我过去?我这正庆功呢,便是天王老子叫我,也该缓我一缓。” 那丫鬟道:“是我们太太,正在房里等着妈妈呢。” 张妈妈一听说太太,又吊着声音问:“太太,是哪个太太呀?” 这丫鬟有些急,却记着今儿厨房刚闹过事,也不敢怎么,只扬了声音道:“是三太太,让妈妈现在就过去,有事要与妈妈说呢!” 张妈妈这会儿才听清了,心里也不惧阴氏。这会儿她就是个寡妇,尊她一声三太太那就够了。人有些醉了,摇着身子就要跟丫鬟去。李妈妈及时上来扶了,看着她道:“这个样子去见太太,怕要被说。” “怕什么?”张妈妈睨了她一眼,“现在管家的又不是她,尊她是主子,她也不敢耍主子威风。我现在是大奶奶提拔上来的,我怕谁呢?” 李妈妈扶了一下额——这老货显然是喝多了! 就这么摇摇晃晃到了三房,李妈妈微扶着张妈妈一道进屋。到了阴氏面前,李妈妈便松了张妈妈行礼。那张妈妈没了人扶,身子一趔趄,扑地上了。醉态毕现,十分难看,并扑出一片难闻的酒气。旁边丫鬟瞧了,暗笑了笑。 阴氏面上无一丝笑意,整个人在素衣简褂中显得十分单薄。原先那细长的眼睛,也没了凌厉之色,只是瞧着张妈妈,开口说:“只留下张妈妈和李妈妈,旁人都下去罢。” 丫鬟们应了,自出屋去,顺手再把门带上。张妈妈晃了一下脑袋,才有些清醒,便不甚利索地爬起身来,给阴氏行礼。行礼罢,才问:“太太找我来,有什么要紧的事呀?” “妈妈终是得了厨房管事一职,开心么?”阴氏开口问,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张妈妈笑了笑,“可开心!正吃酒呢,就被太太叫来了。太太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且放老奴回去,还需两旬哪!” 阴氏一看这张妈妈虽面上客气有礼数,却已经有点不大把她放在眼里了,仍不恼不怒,只是看着张妈妈问:“妈妈这差事怎么得来的,我甚是好奇,能否诚实以告?” 张妈妈醉着酒,原本就得意得很,只是压着暗喜罢了。这会儿借着酒劲,那暗暗得意便有些压不住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