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到二月十四,正是两周岁。”顾国坤老实回话,心里也是没底。先前那般笃定顾长生不凡,这会儿也不敢笃定了。且又不能骗皇上,欺君是大罪。 庄穆帝把注意力又往棋盘上收了收,落了子继续说:“且再看看,等再大些,请先生教着识些字,讲些道法之事,或有不同。” “微臣怕……”顾国坤欲言又止。 庄穆帝不回头道:“异象又作何解释?且信且一试,若是不成,朕也不怪你。长生一事,且不是朕一人求过,又有何人得过?朕虽想得,却也守着本心,万不会真迷了心窍。” “如此微臣也就放心了。”凡事都过犹不及。 坐在庄穆帝对面的五皇子只当没听到一般,只顾下棋。又一轮压制庄穆帝,脸上什么表情也无,庄穆帝却蹙了一下眉:“平日里都跟谁练来?” “父皇,儿臣自己琢磨来着。”五皇子回道。 庄穆帝把手里的棋子一丢,瞧了五皇子数眼,最后说:“再来!” 五皇子:……顾太师救命! 顾国坤偷偷指了一下棋盘,眼神鼓励五皇子好好下,五皇子抽了一下嘴角,只好闷声再度下棋。 庄穆帝心在棋上,也懒怠再和顾国坤说话。一盘下毕,赢下棋局,才觉得头顶的天儿又亮了。罢了,不忘说:“琰儿,善学好学是好事儿,万万不能学坏了脑子。你还小,这般不要命的法子,不为上策。” 许琰:==何时见过自己不要命来? 嘴上却道:“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顾国坤站旁边都忍不住清了下嗓子,这世间为父者,只有督着孩子专心学业,不能落了人后的。倒还有这般,拉着孩子的后腿儿不叫人学习的? “你又怎的?”庄穆帝回头一问,顾国坤反应灵敏地忙又俯了俯身道:“回皇上,晌午吃得咸了。” “赐茶。” 宫女捧茶上来,顾国坤谢恩吃茶。吃罢茶,皇上微疲,也不留顾国坤下棋说话了,自让他又回去。 小不点许琰一身飘然贵气,与顾国坤一道出御书房,刚跨过门槛就问:“顾太师,带异象出生的那位,真的是一点儿不凡也没有?” 顾国坤矮着身子看向许琰,瞧着还是不算大的孩子,说话做事却总有些超年纪的意味,只道:“做大臣的还有欺骗圣上的道理?” “怪哉……”许琰幽幽地吐了这俩字,便与顾国坤别过,自回住处去了。顾国坤瞧着这小大人一样的许琰,见着他走远,自个儿也摇摇头去了。 庄穆帝总共有五个儿子,夭了个四皇子,剩下四个数这最小的许琰最出挑。但也因为最小,皇储之位状似也是与他最无缘。要等他长大再立储,那还得个十多年,再等十多年,只怕就是皇上肯,诸位大臣也不同意。若是不等,又难以叫大了许琰许多的几位皇子心服。这等样貌和才略,真真儿是可惜了。 顾国坤就这么胡想八想地回去莱国府,在半道上又被一人截住了。下轿相见,互道一声: “顾大人。” “封大人。” 顾国坤口中的封大人那是礼部尚书封致文,人奸面善的,惯会在百官之间周旋,标准的墙头草。这会儿见了顾国坤,便笑问“从哪里来?”“现又到哪里去?” 顾国坤也笑着回:“才刚在宫里见了皇上,这会儿自然是回府去了。” “回府有甚着急的?”封致文看着顾国坤,“难得今儿在这儿遇到顾大人,不如赏下官个脸,下官请您往酒楼一坐。也是久时不曾相见,趁着碰上了,说会话。” 顾国坤在庄穆帝那闲看了几盘棋,没着手玩上什么,这会儿见着封致文有请,便也没推,随他去了地近的玉仙楼。玉仙楼乃为上京上等酒店,前有楼阁后有台榭,银瓶酒七十二文钱一角,羊羔酒八十一文钱一角。 落座雅间,要上小菜酒水来。顾国坤尝罢两口,笑眯眯看着封致文道:“说罢,截了我来这儿,到底是为何事?” 封致文笑得和善,亲自给顾国坤斟酒:“看顾大人说的,我找你喝酒,那便是有事儿?” “可不是有事儿?”顾国坤也不跟他绕弯子,还是笑着看他。想他顾国坤也是哄得皇上没辙的人,坐在太师的位子上,能是蠢蛋么? 顾国坤说完这话,封致文脸上的笑就变了个味道,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看着顾国坤道:“顾大人,那我可就说了。” “说罢。”顾国坤夹了一颗花生米,一边往嘴里送一边儿很是平常道。 “倒也不是为了朝中之事,乃是我想跟顾大人结个亲家。”封致文果真直接道,说完就笑眯眯瞧着顾国坤。 顾国坤慢嚼着嘴里的花生米,同时慢慢搁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封致文:“真没想到,封大人都关心上儿女婚事了。只是,未免过早了罢。” “我若不早下这个手,只怕轮不到我封家。” 顾国坤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