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榕低下了头:“骜兄,你刚入汉中的时候,你决意栖身在此的时候,想过今日么?你想过,若是败了,该如何办么?” “我不会败。”古骜笃定地道。 田榕微微一愣:“难道我们不是因为兵败所以退守汉中?” “此乃一时之败,天下风起云涌,能走到最后的,不是世家,天道如此,民心亦如此,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田榕又看了古骜片刻,这才道:“骜兄,我明白了。我们兄弟不会散,我们要撑到那一天。” 送走了田榕,古骜继续向怀歆修养的屋舍之中赶去,推门而入,却见怀歆身体未愈,却正趴在案几之上,有些吃力地一边喘着气,一边落笔费力地移动着身躯,似乎在画写着什么。 古骜启门窸窣,怀歆闻声,恍然不觉,古骜忙上前几步,拾起榻上的衣裘,从背后为怀歆披上,轻声道:“怀兄,怎么下床了?医正嘱咐过你,这几日都……” 说着,古骜的目光移到了案台之上,却不自觉地收了声。 只见怀歆呼吸似乎有些不畅,鼻中发出有些困难吸气之音,可目光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所事,他握笔的姿势已经有些勉强了,眼中布满的血丝似乎亦昭示他已许久未憩。 眼下案几之上,原来横铺着一片巨大的绢布——其上尽是山川河流,星辰节气,事无巨细,林林总总。在如此浩大的手绘地图之上,中间偏西北之处,用鲜血写了一“戎都”两个字。 “怀兄……”古骜轻轻唤道,见怀歆低着头不响不应,古骜只好伸臂一把将怀歆抱了起来,见他惨白如纸的面色中升起一道绯红,古骜又忙把他放了下来,再叫了一声:“怀兄!” 怀歆手中的毛笔随之而坠,落下许多墨汁渍迹,怀歆伏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去捡。古骜忙先他一步将笔捡起,怀歆摇摇欲坠,终于说了古骜进屋后的第一句话:“给我。” 看了看案几边燃尽的油盏,古骜问道:“你几日没睡了?” 怀歆未愈的病容显得极为清瘦,如今被笼在一身粗布衣下,看起来更是憔悴,他赤红着眼睛,道:“……给我……” 说着怀歆捂住心口狠狠地咳嗽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角溢出一丝血渍。他嘶哑了声音,带着怨念的眼神投向古骜:“把笔还给我!” 古骜怒道:“不给!” “你……” “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古骜话音未落,怀歆忽然在古骜身前,直直地倒了下去……古骜忙上前一把接住,极快地将怀歆以双臂抱上了塌,幸好粗布衣厚,古骜咬了咬牙,转身便去寻医正。 “骜……” 听到背后微弱的声音,古骜又忙转身回来,来到塌前,问道:“怀兄,怀兄……?” “骜……骜兄……”怀歆忽然伸臂抓住了古骜的衣角,瘦可见骨的五指蜷缩起来,他忽然全身颤抖战栗,闭上了眼睛,怀歆气如游丝地道:“……不用……不用找医正……你坐在我身边罢……” 说着怀歆垂下了目光,一时间泪流不止。 “……我不敢睡,一闭眼,全是戎人的兵马,父亲带着母亲杀入敌阵……” “我……我想我爹娘……”怀歆呜咽出声。 “我陪着你。”古骜轻轻地道。 第94章 怀歆掩面抽泣着,古骜看着他轻轻起伏的细瘦背脊,一时间难过万分,古骜抬起手,想轻轻抚上怀歆的肩膀,安慰他的悲伤……可又念及怀歆畏热,那举起的掌心,于是迟迟都无法落下。 怀歆哭得伤心,古骜有些手足无措。 “喝点粥吧?我让人给你熬些粥……”说着古骜再次站起身,怀歆闻言,抬起脸,含着泪看了古骜片刻,这才放开了抓住古骜衣角的手,古骜走出门外喊来人吩咐了几句,阖上门,再次坐到了怀歆塌旁。 怀歆渐渐不哭了,屋子里静了下来。古骜伸手到怀歆背后,轻轻为怀歆理了理乱发,低声问道:“头发多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