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两个孩子,柳玉妆将女儿放到一旁,元哥儿照旧爬了过去,拿一旁的红绸球逗妹妹抓,一大一小玩得很是起劲儿。 含珠一边与柳玉妆妹妹说话一边看着认真哄阿桥的儿子,很是欣慰。跟王府相比,侯府这边热闹多了,有时常过来住两天的姨母,喜欢陪他玩的外祖父小舅舅,有喂他吃.奶的舅母,还有漂亮可爱的妹妹给他哄,怪不得元哥儿都想不起身边少了个爹爹。 转眼到了十五,后日就是程岚夫妻离京的日子。 楚倾早出晚归,怕女儿明天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悄悄搬回王府准备后日在王府送程岚,这天傍晚回来楚倾先问女儿,“她们离京,你还去送吗?” 含珠早有了打算,点头道:“送送吧,十七早上我自己回去,送完了就回来。”怕楚倾不许,含珠好生解释道:“爹爹,陆家是岳阳的名门望族,我们就是不给那边情面,也不好怠慢了陆家,反正就是过去一趟,不费什么事,您就别劝我了。” 书香世家最重礼节,含珠不想让陆家众人挑她与程钰的错,当然这是程岚温婉懂事,如果是个蛮不讲理不敬兄长的姑娘,含珠绝不会去,管陆家人怎么说。 楚倾看着越来越有底气跟他争辩的女儿,无奈地摇摇头。女儿病愈后,他喜欢女儿的温柔懂事,可是现在却发现女儿太懂事了也不好,处处都顾忌旁人的看法,活得多累啊,这事女儿就该好好在家待着,不用理睬程岚的事。 他是不拘小节的大男人,觉得女儿太讲究虚礼,老太太大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怕含珠被楚倾教得目空一切了,大夫人特意过来走了一趟,询问含珠要不要去送程岚,得知含珠的想法后,两位长辈才放了心。 虚礼这种东西,讲究了是会有些麻烦,可是抛开不管了,那绝对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烦恼。 ~ 静王府。 天色将暗,程敬荣谢氏一起目送女儿女婿上了马车。 “走吧,进去吧。”女儿明早就要动身了,程敬荣知道妻子舍不得女儿,特意陪她一直目送马车转弯,见转了弯妻子依然没有进去的意思,他握住她手,低声提醒道。 谢氏回神,最后看一眼前方,看一眼西边灿烂的夕阳,这才随程敬荣转身往里走。 洗漱过后,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夫妻俩更衣,入帐休息。 谢氏肚子开始显怀了,程敬荣照例贴着妻子的肚子亲昵了番,随后爬了起来,笑着道:“阿岚要是怀得早,明年咱们应该就能抱上外孙了,到时候小家伙只比舅舅姨母小一岁,不知将来会不会服气喊人。” 谢氏看着身侧眼角已经有了皱纹的男人,看他仿佛完全忘了她冤死的钧哥儿,一心盼着她肚里的这个,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般。他的每一次碰触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加重了她的窒息感,让她恨不得马上下去陪儿子,或是马上…… “王爷,我想睡了。”她往他怀里靠了靠,疲惫地闭上眼睛。 程敬荣心疼地亲了亲她额头,不再烦她,拥着她一起入睡。 但这种亲密的姿势毕竟不舒服,很快他就松开了她,朝床外侧转了过去。 谢氏静静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刻钟或一个时辰,她缓缓地坐了起来。今晚外面月光皎洁,光亮漫进来,屋子里也能看得清楚。她身边的男人,她嫁了快二十年的丈夫,此时平躺着,上面什么都没穿,露出了依然结实的胸膛。 谢氏看着他,想到了他身体健全时对她做的种种,最初她对他还抱有期待,还奢望他会因为喜欢她而放过她,可他却沙哑地在她耳边说,正是因为喜欢她,他才忍不住与她做最快乐的事,还求她多纵容他一些…… 一年十年二十年,她曾经忍受过的疼,身体上的疼,与目睹儿子惨死时心里的疼一起席卷而来。谢氏脑海里空白一片,她好像很恨,又好像什么都忘了,木然地摸出她事先藏在褥子底下的匕首,使出所有力气对着男人心口刺了下去。 她刺地很准,因为他总喜欢在折磨她之后抱着她,拉着她手去摸他的心,告诉她他心里真的有她,只有她一个女人。 刺完了,谢氏终于清醒了过来。 程敬荣在撕心裂肺的疼痛里醒来,对上的就是妻子平静如水的眼神。 他低头,顺着她手臂看到了她紧握匕首的双手,看见那匕首刀刃几乎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看见有暗色的血不停地往外涌。程敬荣很疼,比被长子断了右臂时还疼,可是看着身边的妻子,他出乎意料地没有愤怒。 他只是有很多的疑问。 “是不是从钧哥儿死了那天,你就想杀我了?”他望着妻子,努力让自己的话音平稳。 谢氏没有看他的伤,只看他的眼睛,或许是他太平静,她也忘了她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轻轻摇了摇头,“不是,在你第一次用鞭子打我时,我就想过要杀你,可我不敢,我一直忍着,我想忍到钧哥儿当了王爷,忍到你先死了,我就解脱了。可惜我跟钧哥儿都命苦,他被人折磨死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