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风点点头,吸了口气,尽量放松四肢,“动手吧师父。” “坚持住,忍忍就过去了。”陆焱清很是沧桑地叹息一声,按住徒弟瘦削的手腕,怜惜地安抚两下,眯着眼对准尺骨上的穴位,以内力生生将一根镇棺钉连根推了进去,鲜血几乎一下子淌了出来。 在场所有人皆不忍地移开了目光,茅楹更是直接扭头不看,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潋滟水光,睫毛扑扇一下,鹅蛋小脸上挂上两行蜿蜒的清泪。 陆惊风平静地躺着,凝视着头顶暗灰色的水泥板,面上瞧不出任何该有的痛楚来,只有脸颊两侧鼓出两团坚硬的咬肌,线条绷紧,暴露出他的隐忍。众人看得清楚,钉子尖端没入皮肉的刹那,他的身体甚至连最基本的应急抽搐都不可见,到底是怎样的心性和意志,才能把生理性条件反射和疼痛一并咬牙克制住。 这钉子不像是钉在了骨头上,倒像是钉在了木头桩子上。 其他人不禁都吁了一口气,就像助产士都喜欢不喊不叫能吃痛的产妇一样,陆惊风的安静与配合也极大程度上缓解了周围人紧绷的神经。 这其实很矛盾,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痛的,但好像只要他不表现出来,大家就会侥幸以为可能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痛,起码是可以忍受的。如此一想,旁观者的内心就好受多了。 林谙是例外。 他盘着腿,松弛地靠在门边,目光没有丝毫游离,始终专注且锐利地聚焦在那张无波无澜的脸上,不会因为落钉的残酷而不忍直视,也不会因为陆惊风刻意表现出来的冷静自持而松懈下来。 随着一根根镇棺钉落进该落的位置,他的心悬吊起来,五脏颤抖起来,四肢亦泛起假想的疼痛,他不知道之前陆惊风目睹玉匕首扎进他胸口时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这会儿如坠冰窟,如芒在背,如刺在喉,恨不得扑上去以身代之,受这钻心锥骨之痛。 最难最痛的是肩胛骨上的两根,陆惊风的额头和鬓角都被汗水濡湿,整张脸在矿灯下反射出碎光和异样的潮红,面部神经因为忍耐到极限而微微抽搐,使他看上去面露狰狞。 林谙捏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的皮肤,胸腔内渐渐升起一股无名邪火,身体是冷的,呼出来的气体却烫得惊人,灼烧着气管,水深火热中他细细地捻着手指,满脑子转悠着的都是把人从这个鬼地方劫走的念头。 第65章第65章 但他知道他不能。 这是陆惊风做出的选择。 那人自愿受着,那他只好陪着。 每落一根镇棺钉,密室内都会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嗡鸣,听来宛如深闺怨妇曲折哀婉的呜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