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松开了按着匕刃的手,顺身边这人的口气,用鲜卑语骂了几句粗话,随即嘟囔道:“早知当兵是来拉车卖苦力的,那日强行绑我,便是拼了这条命,老子也不会来的……” 洛阳一战失利之后,北燕补充兵员,到处强征兵丁。巡逻士兵听他如此抱怨,疑虑顿消,道了声无事回帐,撇下离开了。 等那两人走掉,高桓立刻看向身边之人。月光之下,站了个和自己相仿打扮的鲜卑低级老兵,佝偻着腰背,身影苍老,半张脸更是被凌乱须发给遮挡住了,完全看不清本来的容貌。 但是,就在对上对方那双在月色下闪烁着夜芒般的双眼之时,他的胸口,猛然再次一跳。 那种微妙的熟悉之感,再次朝他袭来。 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 他打了激灵,险些没有跳起来,就要脱口而出时,那人迅速看了眼四周,摇了摇头,低低地道了声“随我来”,转身便领着他离去。 高桓心头砰砰地跳,激动万分,立刻跟着那人,迅速潜出营地,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暗处。 “伯父!怎会是你!” 高桓要向面前这人下跪。 “六郎起来!” 那人挺直了腰背,声音也不再刻意压低,立刻伸手,托住了高桓。 站在高桓面前的这个鲜卑老兵,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年间,一直销声匿迹的高峤。 “伯父!你怎成了如此模样……” 一时之间,高桓根本无法将面前这个须发凌乱,满面风霜、一身愁苦的老兵模样的人,和自己的伯父高峤等同起来。 他定定地望着,眼眶发热,声音也随之哽咽了。 高峤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伯父一切皆好,不必担心。” 就是这一个微笑,一句话语,让高桓在瞬间,仿佛又捕捉到了自己伯父往昔的几分神采。 他终于稍稍安心了些,更知这并非细说旧事的好时机,定了定神,先将自己此行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伯父,我方才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就是伯母!” 高峤道:“我也知晓了。你的伯母和你……阿弟,确实就在此处。” 他顿了一顿,闭目,仿佛亦是在平定自己的情绪,很快睁开眼睛。 “这些年,我和我派出去的人,寻遍了大江南北,不久之前,才获悉了这条线索。” “伯父可知,慕容替将伯母和阿弟送去西凉,意欲何为?”高桓迫不及待地问。 “我听闻,慕容喆如今人就被关在长安?” “是!当日长安城下,叔父和阿兄为是否强攻长安起了争执,她假冒阿妹,仿伯父笔迹,假传伯父之命,险些酿成大祸。本是要杀她的,就是从她口中得知伯母下落,这才暂时容她活命至今。” 高峤点头:“这就是了。匈奴皇帝刘建对慕容替之妹很是倾慕,从前曾求婚于慕容喆,慕容喆却不应。慕容替战败,不甘就此作罢,意欲联合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