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徒然有些紧绷,按在眉心的指尖揉红了山根。 半晌后邹昌铭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是这样。” 本还想替邹昌铭抱不平的沈又晴一时有些发愣,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表情才适当,呼吸随着邹昌铭微动的嘴角一紧—— 邹昌铭轻声道:“不瞒你们说,这样的场景早已经在我脑海里出现过千万遍了,甚至在梦里我还拿着尖刀狠狠捅进他的腹部,然后突然惊醒,一直看着自己的右手失神。那种感觉很真实,就好像我真的亲手杀了他,给温阮报了仇。” 沈又晴:“……” “但后来想想,这不过是我自己为了逃脱对温阮愧疚感的自我安慰罢了。” 邹昌铭说得沉着而缓慢,沈又晴却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样的邹昌铭仿佛就置身于万丈深渊的悬崖边,雾锁烟迷,只需要再稍微往前踏一步,便摔得粉身碎骨,彻底失去自己。 沈又晴不忍:“邹老师,你……” “先听我把话说完,”邹昌铭垂眸,“其实这次过来,除了想看看温阮从小生活的地方……温阮以前问过我愿不愿意陪她回来,那时我工作忙,推脱了。” “她离开后我再回想,她当时应该是误会了,以为我终究还是介意她的家境,她是个很感性的人,也很敏感,却又很要强,非常别扭的性格,许多事都闷在心里谁也不告诉……” 似乎提到那个名字,邹昌铭就有打不开的话匣子,絮絮叨叨,连眼神都变得感慨且温柔。 或许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邹昌铭阖了阖眼,有须臾的失神。邹昌铭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这次除了来看看温阮,不瞒你们说,来之前,甚至到达这里后,我确实都动过歪心思。” 说到此时,他把视线定格在裴遇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瞥见裴遇眼神中透露出的关切情绪,邹昌铭微微一笑:“裴遇你总是那么了解我。” 裴遇稍稍敛了眼。 邹昌铭的脸上始终保持的极其浅淡的笑容:“如果不是你们打来的那一通电话,我现在应该是做不到如此淡定的,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但我肯定无法跟现在这样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与你们谈话。” 沈又晴听得有些糊涂,整个心都凛着。邹昌铭说:“当时我跟张海根就隔着一扇门,你打来电话的前一秒,我们正在为温阮的事情争吵不休,那把刀我用外套包着,拿在手上。” 沈又晴霎时一惊。 邹昌铭看过来:“后来你说,生而为人,不用把自己想得太伟大。” 沈又晴瞪大眼,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记得,她讲过。 邹昌铭淡然道:“我确实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任何资格拿温阮做借口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这是件很残忍的事情,而我也并非什么正义的审判者,我是带着私心的。” 沈又晴:“……” 邹昌铭嘲道:“很懦弱,是不是?” 楼下哄得一下哗然,应该是有人胡牌了。 屋内空气仿佛凝结成霜。邹昌铭似还没能够缓过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人不是我杀的。” 裴遇微微颔首,移开视线也尝了口面条,说得笃定且随意:“我知道。” 说完他拧眉,似乎嫌难吃想把餐盒扔了,但看了眼邹昌铭,最终只是合上盒盖,喝了口水。 裴遇起身:“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邹昌铭轻声应了句“嗯”。 裴遇道:“我们先回房,剩下的明天再说。” 邹昌铭回:“好。”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