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对着北野所在的地方。 上庭,她却穿着校服裙子,洁净美好,衣衫靠左胸的位置有个小口袋,安放两朵新摘的耳环花,紫红色的小喇叭,开得艳丽。 而她的耳朵上,本该有耳洞的位置也画了两枚小花。 她…… 她不像一个受害者或证人。她像一个来赴约的恋人。美好的面容,温柔的情话。 郑易再次意识到,他和她之间有一种外人永远无法参透的相处模式。 北野一直没有正眼看她,她也没有。 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各自悲欢,与尔无关。 北野的律师极力为其辩护,北野则平静镇定。 各类人物作证检举,犯罪事实既定,面对各项指控与证据链,少年北野淡淡点头,承认,一次次回答:“是。”“是我。” 陈念退回座位上,目视前方,如同目视一片透明的沙漠。 最终,庭审顺利结束。 法官宣判:“全体起立!” “唰唰”的声响。 北野站着,陈念站着,所有人都站着。 现场安静极了:“……杀害赖青,证据确凿,供认不讳,……认罪态度良好,主动供述……为警方破获雨衣人案提供线索,认错积极……未成年…… 判处有期徒刑7年。” 落锤。 散庭。 人声起,喧哗继。警察要把少年带走。 人影交错,陈念突然看向北野,北野也正在一刹那间看向陈念。 只有天知道,我有多爱你。 是啊,藏不住的;闭上嘴巴,眼睛也会说出来。 眼神碰撞的那一刻,胶住了,是告别,又不像告别。两个孩子,眼神死死纠缠,是牵手、拥抱、甚至亲吻都不能企及的亲密;是近乎惨烈的坚持。 他们在混乱的人影里认定彼此,透过朦胧的泪,那眼神如此依恋,如此悲痛,却又如此充满感激。 她握紧胸口的钥匙;他被警察拉着,缓缓后退,嘴唇轻轻蠕动,无声地说了一个字:念。 北望今心;陈年不移。 曾经,是谁在夏天的灿烂阳光下拿树枝写下一个名字,告知少年,今心; 曾经,是谁用目光引诱她念诵一个名字,用舌尖递去一颗酸甜的糖; 曾经,是谁拉着她在废厂区里飞驰,看魔法点燃万家灯火; 曾经,是谁在雨中沿着露天舞台的台阶奔跑,年轻的手在空中交握; 那么,又是谁从回忆中清醒,发现自己坐在一列缓慢行驶的火车车窗内; 又是谁在充斥着泡面味喧嚣声的车厢内,望着窗外走过无数次的荒野和大蛋黄,想着达尔文,想着生物题,想着小丑鱼海葵和地衣; 想着, 共生关系,指两种生物互利生活在一起,缺失彼此,生活会受到极大影响,甚至死亡。 六月,萋草丛生, 陈念望着火车窗外北野家的屋顶急速消失,两行泪如急雨下落。 那一天, 他们坐在高高的屋顶,她问: ——北野,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喜欢一个人,我想给她一个好的结局。 仅此而已。 (正文完)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