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鉴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人人都是一把公鸭嗓子,老掌柜倒也不曾见怪。 见这少年是跟“王公子”同行,且还跟那位爷那般亲昵,偏身上那月白色绣银蓝流云纹的箭袖大袄看着又不像是个下人的穿着,原本还觉得这孩子眉眼跟当年那孩子有着几分相似的老掌柜心头不禁一阵打鼓,眯着个眼,将那少年打量了又打量,终究不敢轻易把“他”跟印象里那个黑瘦小男孩对上号。偏他又不知道当年那孩子叫什么,想了想,便小心翼翼地探问道:“你……你不会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吧?” 吉光立马一弯猫眼,冲着老掌柜歪头笑道:“老掌柜竟还记得我。” 见“他”承认了,老掌柜一阵大喜,忍不住就探着个头,将眼前的少年又是一阵上下打量。 眼前这孩子,看着哪还有当年黑矮干瘦的小模样,竟是长成个如玉小郎君了呢! 老掌柜心头一阵激动,忍不住拉着一旁账房先生的胳膊,笑道:“瞧瞧瞧瞧,这都不敢认了。” “可见他这两年过得不错。”账房先生也放下笔,隔着柜台望着吉光笑道。 吉光再次一弯眉眼,却是后退一步,向着老掌柜和账房先生唱了个大大的肥喏,笑道:“那时候多亏了二位的照应。”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羊皮小钱囊,对老掌柜笑道:“当年不得已,我拿我娘的钗子抵了房钱,不知如今那钗子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我想赎回去。” “在在在,”老掌柜连连应着,叫账房先生去里面钱柜子里取那金钗,一边又问着吉光,“我们等了这许久,都不曾等到贵亲来寻你,东西也就一直搁在了这里。可是你哥哥姐姐们都还不曾找着你们的父亲?” 吉光的眼眸一闪,正待答话,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问道:“你们这客栈可还有空房间?” 吉光一回头,却是正好跟她父亲身边的那个徐大管家碰了个面对面。 当初她爹去祭她娘的坟时,就只带了徐大管家一人,后来徐世衡给她送东西,也都是这大管家亲自过来的,因此,不仅吉光吃了一惊,徐大管家也吓了一跳,忍不住就回头看向门外。 门外,那新过来的马车被周湛的车给堵在了后面,徐世衡倒是一如既往地为人谦和,不曾跟霸占了客栈正门的马车起任何冲突,只远远侯在那车里。 这会儿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客栈里正是灯火辉煌,徐世衡原正注视着老管家,看他能不能订到房间,忽见老管家跟一个少年在搭话,且那二人还双双往他们这边看,他不由就往车窗边凑过去,待看清那少年的脸,他顿时也吃了一惊。 “怎么了?”同车的长公主问着,也凑到车窗边往客栈里看去。只是她那个角度,正好叫门柱遮住了翩羽。她往客栈里看了一眼,见无甚异常,便问着徐世衡,“可是不曾订到房间?”又道,“到底仓促了,要不,我们派人往老二的别院里递个信,看看能不能借住一宿。” 徐世衡摇头道:“何必那般兴师动众,且如今京里正乱着,我们若投宿到二皇子的别院里,在别人看来,倒跟我们有什么表态似的。” 长公主听了,便把头往徐世衡的肩上一靠,微笑道:“还是克己比我想得周到。”又叹息道,“婆母这次病得突然,若是有个什么不好,不如咱们把婆母接去京里治病吧。” 徐世衡却是没有注意靠在他肩上的长公主,那眼仍盯着客栈里,一边心不在焉地皱眉道:“只怕我娘这回也不是真病。这般折腾,我怕她还是想着叫我们接她去京城住着,偏她又是个糊涂的,如今京城风向不定,她有个什么不对,倒叫你里外难做人。” 长公主那么说,原就不过是试探和卖好,见徐世衡主动透露了不肯接老太太进京的意思,她顿时松了口气,又抱着徐世衡的手臂,温柔笑道:“这些年,我从不曾后悔嫁了你……” 她还待要再说些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