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本事能行? 在陈圳这样的官吏眼中,无论对方的能力多么高超,他都觉得理所当然——绣娘应该懂繁复的绣法,打渔的应该满载而归,武夫当然也得力能提鼎,拳能碎石——因为你就是做这个的,连自己该做的事都做不好,那必定是这个人不行。 “年轻人总是会后悔的。” 陈圳带着教训的口气,很不满的说。 他甚至感到自己很宽容了,还能提点对方这些,不在意陈禾的无礼,都是因为那份微薄的血脉亲缘。 “你这样肆意妄为,很是不妥。”陈圳是被福管事的死激怒的,也是被这件事震住的。 ——手握权势的人,最容不下,正是这样莽撞的小子。 仗着有点本事,半点规矩也不懂,胡乱折腾。 谁愿意跟一个疯子打交道呢? “福管事不过听令行事,杀掉他,只能让你出一口气而已。“陈圳皱眉。 “出气?” 陈禾笑了一阵,此刻都有些厌倦与陈圳说话了,他往后一靠,神情懒散,唇边噙着轻讽之意:“杀人这种出气的办法,也太简单了吧。” “……” 陈禾玩味的看着宋先生跟陈圳惊异的表情: “人死了,魂魄就去了六道轮回,想要抓回来,比登天——还难。” 宋先生不明白陈禾为什么要把“登天”这两字说得如此意味深长。 陈禾当然不会跟他解释。 “我觉得某些人碍眼,就会杀人,如果要为了出气,他万万不会死得那么轻松。”陈禾说这话时,满是不以为意的漠然。 宋先生打了个寒战,果然陈禾后面一句话就是—— “现在,我觉得你们很碍眼。” 陈圳并不将陈禾话里的威胁放在心上,对他这种人来说,用手段威胁说让他身败名裂,贬官流放,可能效果更好一点。 陈圳甚至嗤之以鼻:武夫就是这样粗鲁,只会动拳头。 他根本不信陈禾敢杀他,也根本不信有人会这样草率的对一位郡守动手。即使是今天这般困境,宋先生可能会横尸当场,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安安稳稳的回到衙门里。 恐怕对着宋先生的尸体,陈圳最多只会指责一句“戾气太重”。 陈圳端着架子太久了,久得根本不知道怎么放下来。 “人已死了,再说无益,我只想知晓你要怎样?”陈圳很是不耐。 傀儡们面无表情的姿态,就像在监视这里。 这时一个胖成球的娃娃,一摇一摆的进了院子。 冲天辫,红肚兜,浑身都是肉,光着脚丫。 在看到院子里多了人时,胖墩疑惑的歪过头,盯着陈圳。 ——天地灵物的本能,让它感到这个人跟自己主人有关系。 石中火这些天撒欢的玩,开心得没边,因为它知道那个令它害怕的家伙不在了,石中火的气焰一下就嚣张起来。 以前石中火闹腾一下,陈禾就不会给它好脸色。 有了南鸿子的开导指点后,陈禾对石中火好多了,被胖墩错误的以为是纵容,还把原因归结成释沣不在,石中火更加得意,颇有种山中无老虎它就要称王的架势。 “啾?” 石中火钻到陈禾身边,抱着他的右腿,很是疑惑的伸手指陈圳:这是什么?新来的要跟它抢主人的家伙吗? 做梦!! 它凶狠的朝陈圳龇牙,可是太胖了,只能看出一个做鬼脸的娃娃。 “啾啾!” 陈禾动了动,想把石中火甩开:“说人话。” 胖墩紧紧抱住陈禾的腿,怒气冲冲的开口:“赶走…把他们!全部赶走!” 陈圳惊愕,也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看胖墩的眼神变得慈和起来:“这小娃多大年岁,请先生了没有,该念书开蒙才是。” 陈禾嗤笑一声,让石中火念书这是要烧了学馆? 至于开蒙——还真有! 自家胖墩会背三字经千字文,时不时还能来几句诗三百,南鸿子是陈禾心底认为最神的神人,没有之一,释沣都不算。 宋先生精神一振:“陈小公子,为了令郎的前程,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困在这里,安于现境,就算你不是听命行事的,难道平民百姓的日子就好过?” 陈禾眼神奇异的看着他。 宋先生越说越来劲了:“开蒙随便请个秀才也就成了,但是读书一道,没有好的教诲怕是不成,多少人绞尽脑汁要拜大儒为师,或者进国子监,这些圳翁都能做到。皇恩浩荡,我朝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有资格荐后嗣去京城白山书院。”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