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一党,在经历了两个月的如履薄冰之后,终于在一个初夏的夜晚,决定起兵造反。 众人将所有事情商量完毕之后,自东宫秘道,与太子相商。 太子听后,脸色铁青,一口拒绝:“为人臣子,怎可有如此罪无可恕的念头!” 众人跪倒,哀求:“殿下,圣人生性多疑狠辣,为求自保,只有此路可走啊!” 太子甩袖,气得跳脚,“混话!混话!” 众人跪求一夜,了无进展,太子坚决不肯松口。众人无奈,求了太子妃进宫,与皇后相商。 皇后在承天殿待了近三个月,一身华服尽褪,形容苍白,眉眼之间,却依旧戾然锋利。 太子妃将众人的意思传达完毕,低下头有些不太好意思。众所皆知,皇后对圣人的痴情,是深而入骨。 皇后在殿内三月,外人无法传递消息,故而东宫一党的密谋她并不知情。虽不知情,但近日来圣人明面上处置罪臣的消息早已传遍宫野,并未忌讳承天殿。 皇后听闻消息后,并无半点震惊之色。神情平淡,仿佛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哥哥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太子妃一震,她完全没有想到皇后竟会比她想象中的更要坚强。 皇后接着问,“太子不同意,是吗?” 太子妃再次震住,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皇后不过是个痴迷于情爱的傀儡皇后,贵族世家并无真正敬仰皇后德行之人,皇后的存在,不过是依附于圣人,在众人眼前,皇后或许还当不起一国之母。 太子妃点头。 皇后起身,取笔墨,提笔写下书信。 太子需要有人推一把,他平生最听两个人的话,一是圣人,二是她这个母后了。现如今,她亲笔去信,交待他千万要举兵起事,迫于当下局势,太子定会肯的。 太子妃欲言又止,皇后看出她心中疑惑,笑道:“回去告诉他们,大可不必为我担心。我的儿子,定是要做皇帝的,这是毋容置疑的,所以你们只管放心行事。至于行事之后,圣人若不小心寿终正寝,也无妨,届时我自会跟随他而去。” 儿子的皇帝之位,她要争。圣人身旁的同棺之枕,她也要。太子若能顺利登基,最好的情况,是圣人知趣退位,从此与她山水之间不问世事。她有这个信心,他们定会像年少时那样,了无忧愁,带给彼此快乐。若圣人不幸离世,那么,她也不会苟活于世间。 太子妃深呼一口气,朝皇后一拜。 皇后扶起她,拍拍她的手,“你要照顾好太子。” 太子妃想起那日太子抓着陈安挑明关系的一幕,心痛难耐,低垂视线,一时忘了答应。 皇后不知她心事,以为是大事在即,太子妃不过出于妇人之仁,害怕恐惧而已。故而安慰道:“没有过不去的坎,夫妻之间也是如此,世间之事也是如此。” 太子妃咽下喉间一抹酸楚,点了点头。 回东宫之后,太子妃呈上皇后亲笔书信。太子拆开来看,一字一字,读了数十遍。 烛台晃动,两人的身影映在地上。许久,太子将信撕毁,抬头愤然,“我不信。母后绝不会写这样的信。” 太子妃跪下,细细将撕毁成渣的纸一点点捡起来,捧在手心,拿了个烧盘,置于烧盘烧毁后,方才抬起头道,“我们只有这条路走了。” 太子恨恨看她一眼,忽地大笑道:“不就盼着做你的皇后吗?我若登基,皇后指不定是谁呢,你就这么自信,我一定会封你为后?” 太子妃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诚挚而热烈,她的眼神里有爱恋,有她一直想要告诉他的缠绵情意。 她摇摇头,“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活下来。活着做皇帝。” 太子忽地一把撅住她的下巴,目光凶神恶煞:“别跟我来这套,宣儿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太子妃扬起嘴角微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的。” 太子一把推开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