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事,一回来就发脾气,还砸了一套去年景德镇进宫的雨过天晴茶具呢。后来杨公公在万岁爷身边低声说了什么,万岁爷气色好了许多,没过一会儿就带着杨公公走了。”说话的这个是御前另一个奉茶女官,名字叫娜青,据说是太后远房的亲戚。 御前有四个奉茶女官,还有两个是冬菇和梓旭,这两个人听娜青这话,禁不住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的含义都是心领神会:杨武今日骂了娜青几句,娜青便在来福面前搬弄是非,企图给杨武小鞋穿。 来福和杨武同为皇帝身边的近侍,这两人在御前争宠也不是第一天了,只不过来福是薛无常一手提携起来的,资历也比杨武老,所以仍然处处压制着杨武。但是这些年皇帝长大了渐懂人事,对薛无常的话不再言听计从,他年少反叛,已经开始培植自己的心腹,来福的绝对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薛无常显然也意识到了,否则樱荔也不会被送进宫。 娜青的挑拨显然是奏效了,只听来福收起一路上对樱荔刻意的笑脸,尖声尖气吩咐道,“冬菇,去给太后送个信儿,就把娜青的话原模原样的学一遍。” 娜青觉得很舒心,静待一场好戏。 来福压了火气,这才想起被他晾在一边的樱荔,正要把樱荔介绍给众人,樱荔却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豹房……是什么?” 豹房在皇城的西北,原先是贵族们豢养虎豹等猛兽以供玩乐的地方,而就在前些日子,皇帝下令整修豹房,将其作为自己游乐的一处宫殿,又下令设立了许多密室、校场等,现在更是召集四方出色的乐师、舞娘、伶官等三教九流的人物,势必要将豹房兴建为他的玩乐之所。 如今正是国库吃紧之时,皇帝不知民间疾苦一味贪图享受,此令一出引得满朝哗然,就连向来顺着他的薛无常也来规劝他,可是他不听,内阁和皇帝僵持着,大臣的奏折堆积如山,言官的口水快要将皇帝淹没,可是皇帝不在乎,后来更索性罢朝,谁都拿他没办法。 樱荔不懂朝政大事,只是在心里好奇豹房究竟是什么地方,甚至在心里生出亲眼一观的心思。 黄昏时分,皇帝怒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来福领着几个女官下跪接驾,皇帝不分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把来福踹的原地打了个滚。 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身穿着明黄的龙袍,胸前的补子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正如他的人一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帮奴才,恶狠狠道,“是谁?是谁去太后那里告朕的状!” 皇帝发这么大火是因为太后把他宠爱的近臣杨武抓走了,现在杨武生死未卜,皇帝有气不敢和太后发,只能来找奴才们的晦气。 来福艰难的爬起来,樱荔恰好跪在他的身边,下意识扶了来福一把,这可把皇帝气坏了,他指着樱荔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奴才,反了天了是不是!” 樱荔心想,她还什么都没干呢。于是,她抬起头,迎上小皇帝的视线,目光中毫无畏惧,她算不上是绝色佳人,但胜在面庞白净、五官清秀,眼神中有一种罕见的清澈。 当然,这副样貌是不会让见惯了美人的皇帝感兴趣的,他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现在他只知道眼前这是一副生面孔。 皇帝气急败坏,娜青唯恐引火烧身,忙垂首道,“皇上息怒,是来福派人去冬菇去给太后带的信儿……” 樱荔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自己身后的娜青,嘴唇气的发抖,“明明是你——” 来福及时拽住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可是樱荔还是觉得很愤怒,明明就是娜青先挑拨的来福,现在又第一个将来福出卖,一副急于撇清的模样让樱荔恨不得当场去踹她两脚,但是这种事情哪能有绝对的对错呢,她的想法太简单,宫里的是是非非中哪能少了别有用心。 不管是娜青也好、还是来福也罢,大家的心思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无非就是排除异己、争相上位。 不出意外,皇帝果然派人把来福拖了出去,并放言道,“杨武如果回不来,那你就和他死在一处吧!” 有禁卫上前将来福带下去,刚刚还神气得意的来福公公这就被人带走成了阶下囚,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樱荔目瞪口呆,这无疑是给樱荔上了最好的一课,告诉她在皇权下,他们这样的人命如蝼蚁、生死都由不得自己。 皇上似乎注意到樱荔这个面生的宫女的异样,他虽然喜怒无常、荒诞不经,却不是个残忍嗜杀的君主,先前在豹房兴致勃勃的逗弄老虎,忽然被太后叫去一通数落,心里难免不痛快,如今他发落了始作俑者,满腔怒气找到了发泄的出口,面色倒是平静多了。 “你是不是不服?”他让大家都起来,唯独叫樱荔跪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