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打量着林娇娘,心中猜度她是不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不管不顾地就要与自己闹起来。而林娇娘却正想着,今天自己到底能做到哪样的程度,心里面正来回考虑该如何说话更显气势。 旁的丫鬟们没有主子发话,自然是更加不敢动弹。唯有王妃身边的几个大丫鬟,此时都略带好奇与不屑地打量着林娇娘,也如同靖王妃一样猜度着,为何今日林娇娘忽地就变了一副面孔。 屋内气氛越发尴尬的时候,门帘一掀,方才出去的大丫鬟快步走了进来,一张圆圆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惊讶。进来之后,她下意识往林娇娘的方向扫了一眼,方才收回了视线,往靖王妃的方向走过去。 林娇娘注意到,那看过来的视线中,不仅带了惊讶,居然还带了三分畏惧,不由在心底哈哈哈笑起来。果然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自己闹了那么一场,居然连王妃身边的丫鬟只是听说,对着自己就已经有了三分畏惧。 她垂了眼帘,心道,看起来,以后隔三岔五闹一场,说不定倒是有意外之喜。 至于这么闹名声不好听的事,林娇娘压根就没想起来。就算是想起来了,她大约也不会在意,毕竟日后就要嫁到外地去了,说不得这辈子都不会回来,那京城里的名声,又有什么关系。 进门来的大丫鬟快步走到靖王妃面前,向来行走之间衣裙都不见行迹的人,耳中玛瑙耳坠居然也摇摆了起来,足以显见得她内心颇为不平静。俯身向下,在王妃身边轻声说了方才肖嬷嬷来报的事情,她紧紧拢在身前的手指也有一点颤抖。 没想到,这平时不声不响的三姑娘闹起来,居然一下子就闹了一场大的。 靖王妃听了回报,也是惊讶,明眸在林娇娘身上一扫,后者配合地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脸,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外面哭喊的是靖王妃身边的肖嬷嬷,就是那方才那王妃院子里管茶水,结果半路却跑去围堵林娇娘的婆子。也不知道靖王爷身边那群人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她全须全尾地跑了出来,还一路跑到了王妃的院子里,就这样告了林娇娘一状。 略一思拊,林娇娘倒也不奇怪。这次牵涉的人不少,中间免不得就有人念着法不责众,又想着这件事与自己有关,王妃一向不喜欢自己,在王妃面前卖个好,说不定日后也能入了王妃的眼。 方想明白,靖王妃就已经起身,曼步走到了林娇娘面前。尽管只是挑起了眉,靖王妃却也已经不复方才那股雍容气度,更显出几分威严来。 她居高临下盯着林娇娘,冷声道:“我倒是不曾想到,三丫头你是个厉害的,一下子就折了我院子里一个嬷嬷去。” 林娇娘坐在椅子上不动,只是抬起头与她对视,唇边笑意嫣然,看得靖王妃牙齿痒痒,恨不得一巴掌打上去。好歹她还记得自己身为王妃的气度,忍住了一时之气,没有动手。 结果,却见林娇娘笑靥如花,对着自己分外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行了一礼,口中道:“也是爹爹体恤女儿,才发作了那些无法无天的下人。”她同样对着靖王妃挑眉,恍若挑衅:“说起来,也是母亲管教不严,才闹得那些下人自以为是,个个都将自己当成了王府的主子,对着王府里的姑娘,也敢动起手来。” 靖王妃只觉得面前林娇娘的言辞都淬了毒,一句一句扎得她的心血流不止:“又恰是不巧,被周伯伯看到了,爹爹为了王府的脸面,也说不得只好狠下心来,将那些目无尊长的下人都处置了。纵然是没有告之母亲,可母亲也休怪,毕竟,是为了王府的脸面。” 林娇娘盯着靖王妃,一字一字地说:“毕竟我的亲事定下来之后,王府的脸面,可再禁不起半点儿折损了。” 靖王妃倒退一步,捂住了胸口,一张脸煞白。 林娇娘的婚事,她自己不满意,又何尝不是靖王妃心中的痛处。若是按照她的设想,也不必将林娇娘嫁给什么边疆小官的儿子,只需要在京城里找一家人多关系杂有内宅混乱的人家,选那身份相当又不成器的庶子或嫡幼子嫁过去,不出两年就能将她磋磨得面无人色。 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外人,也只能说自己是按着规矩来办事的,说不出半点儿不是来。可那边疆小官的庶子…… 边疆!小官!庶子! 哪一个词都是靖王妃心中的痛。 给林娇娘定了这样一门亲事,她走出去都觉得,外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就说自己苛待了庶女。 这样想着,她看向林娇娘的目光已经变得分外不善,似乎随时都要将她撕成碎片一样。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