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台猛地顿住脚步。 不,这绝不是方岚。 怒吼、争执、动手、咒骂的那个,才会是她。 倔强着僵持着满身鲜血也不肯开口的那个,才会是她。 眼前这个小白兔一样温柔凄美的,绝对不会是她。 一股寒气自詹台胸口腾起。 詹台凌空抽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符,迅雷不及掩耳般贴在眼前,幽幽蓝火在他眉间燃起,须臾之间灰黑色的符灰纷纷坠落,染污了他修长的眉梢。 “诸相非相,如视幻相,质真若渝,自见故明。”玉色的小葫芦还在他掌中,詹台将掌心贴在眸前,轻声念诀。 他睁开眼,面前的方岚仍是那副娇花照水弱不禁风的凄然模样。 不,是她的左半张脸,还是这个白皙美丽的模样。 自额前向下,一缕嫣红的血迹从她眉间穿过,沿着高挺清秀的鼻梁滑过小巧挺翘的鼻尖,穿过双唇和纤弱的下巴,将她一张娇美无暇的面孔一分为二。 左半张人脸。 右半张,是狰狞的鬼面。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五官,甚至同样的神情。可是她右半张脸上却仿佛笼罩了一层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在她白皙的面孔映衬之下,像悬浮在空中的一颗骷髅。 詹台倒抽一口冷气,脑袋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身体却像是有了本能的反应,右手风驰电掣一般从身后摸出一把绿豆。 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冲到了方岚的面前。 她泪光点点,仍在低吟哀泣,像是受了欺侮的小姑娘。詹台却再不敢看她的眼睛,伸手紧紧捂住她的嘴,掌心数颗绿豆被他封在她口中。 黑色的雾气从她脸上腾起,占据了整张白玉般的面孔。她的表情诡异,像是残存的理智仍在努力对抗妖异的秽灵,可是骷髅一般的鬼面却咆哮着向詹台扑来。 怎么办?詹台拼命在脑海中搜索。邪祟附身,秽灵据体,她是女子,要怎样破眼前这鬼上身的死局。 邪秽妖孽,怕的是什么?是什么?詹台拼命地想。 怕真阳。 詹台猛地睁开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方岚。 他的左手受伤被纱布包成了粽子,他的右手此时紧紧捂住她的口,半点不敢放松。 詹台深吸一口气,指尖还剩一点符灰,被他尽数吞入口中。下一秒钟,他便咬破舌尖俯下身去。 真阳,便是男气。 他是男人,咬破舌尖滴落鲜血,渡入她口中能助她恢复如初。 詹台舌尖一片腥甜,再不犹豫,轻柔又坚定将唇压下。 他的嘴唇火热,她的嘴唇却一片冰凉,毫无温度像是死尸一样。 他温热的鲜血自两人紧紧相依的唇间流进她的口中,她仿佛被火灼烧一般朝后缩,想从他身下逃开。 他适时地伸出手,压在她的脑后,温暧又湿润的嘴唇轻轻在她冰冷的唇上摩挲,舌尖仿佛温热的泉眼,水蛇一般探入她口中。 詹台闭上了眼睛。 舌尖轻触,粗糙又温柔,像冰与火交融。 被封在口中的绿豆仿佛甜蜜的糖粒,在他们唇齿之间穿梭。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他吻她,口中腥甜,心底泛起苦涩的涟漪,像春日的梅子,又像放馊了的酒,在绝望的深渊前誓死如归。 他不知他吻了她多久,直到感觉到她在他身下微微地颤抖,这才睁开眼睛。 黑色的雾气消融殆尽,方岚眼中一片清明。 詹台慢慢松开她,手臂却仍托着她的微微颤抖的后背,轻轻问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