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板上钉钉,就是不考这劳什子科举,凭二哥填得一手好词、画得一手丹青,依旧是最受欢迎的人。那些白胡子老大人不喜欢二哥,她喜欢啊,她的小姐妹们,谁不喜欢二哥? “是啊,妹妹说的是。”荣国府大儿媳张氏笑着附和,自己小叔子虽行事入羚羊挂角不可琢磨,但每每让人忍俊不禁。见多了勋贵家中为爵位父子相疑、兄弟相争,这样一个小叔子,张氏喜欢得不行。 “你们说的对,不可能出事的。”贾史氏捂着胸口,不敢把那不详的预感说出口。 是啊,科举大典,殿试之中,一切自有规矩,能出什么事儿?正常人都想不到啊,可今科就有一个不正常的。 陛下高坐龙椅之上,旁边站着太子殿下。阶下皇子拱卫,文臣武将分列两旁,大殿中摆满了案几,三年一次的殿试正在紧张举行。 学子们考完了殿试,大学士把前十选出呈上。皇帝瞧了一眼姓名籍贯,笑道:“老贾,你小儿子也在其中吧。” 贾代善微笑着出列,心中自豪不已,“回陛下,正是犬子。” “哦,叫上来瞧一瞧吧。刚好,大学士们拿不定主意,把前十的学子一同叫上来考校。” 贾政也在前十的序列中,不知道是大学士们看贾代善的面子,还是贾政有真才实学。 这十人能进来面圣,相貌都是乙等以上,大学士们不会让容颜粗陋之人惊吓圣上。可十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上前来,皇帝还是第一个看见贾政。皇帝心想,难不成是老贾哪次带儿子进宫赴宴瞧见过,怎生如此眼熟。 “巧了,大学士们排不出名次。你们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作首诗说说自个儿的志向吧,让满朝文武品评。”皇帝也是个恶趣味的,仿佛看不到有学子悄悄捏着衣摆擦手心的汗。一个球踢到中间,说你们玩儿吧,看谁玩儿得好,就给谁第一名。 贾政悄悄扫视周围,等着有上进心的先说。他此世一直秉持宿主要求,率性而为,从不委屈自己。因此在这个儒家规矩森严的地方名声并不好,也许是江湖人做久了,也染上的旷达疏豪的脾气,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皇帝也是人,下意识就点了自己最熟悉的。“贾政,你先说。” 贾政吃惊,可还是上前一步,吟了一首制式诗,这种套路文章他早习以为常。 皇帝点头,“中规中矩,不如你填的词。” 贾政厚脸皮笑道:“如此时刻,还能说话、身子不抖,学生自觉胆量大、心性佳。” “你就不怕名次落到后面?” “能后到哪儿去?最差是第十名,比我敬哥哥好,咱家什么时候出过这么高名次的进士,我爹今晚又得给祖宗上香啦。” 皇帝哈哈大笑,指着吹胡子瞪眼的贾代善道:“老贾啊,可当心些,别把房子烧了。” 一向端方守礼自诩儒将的贾代善哪想得到自己无法无天的儿子在御前也这样放肆,艰难收住打死儿子的念头,躬身道:“犬子顽劣,让陛下见笑了。” 贾政收到亲爹的眼刀,规矩收了笑脸,做端方状。 皇帝又点了其余九人应对,在心里默了默,做出排行。科举是寒门子弟进身之阶,若有学问相当的寒门、勋贵、高官子弟,默认是照顾寒门出身的学子。今次,皇帝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又想着勋贵家中肯如此上进的少之又少,本想照顾一下。结果遇见个贾政,心里就有了看笑话的念头,决定遵循往日旧例,还坏心把贾政就排在第十。 众位学子谢恩过后,皇帝又道:“如何,后悔没有,现在做一首好诗,反悔还来得及。” 问的是谁不言而喻,贾政出列道:“谢陛下,这额外恩典,学生能换换吗?” “没规矩的东西,圣驾面前,岂容你放肆!” “哎,老贾,让孩子说就是。”皇帝心情好的时候,拿重臣近臣家的孩子当自家子侄指点,“想换个什么恩典啊?” 贾政眼珠转了转,把自己科举做官那一世写过的诗照搬过来,笑问:“陛下觉得如何?” “嗯,不错。” “陛下说好,学生才敢求恩典呢。”贾政一副小心思得逞的模样,下跪道:“陛下,求您给个恩典,允我暂时不做官吧。” “嗯?”皇帝真奇了,在他面前求官的很多,求不做官的倒是头一个,“怎么说?” “学生这辈子梦想就是做个纨绔!现在我爹是国公,谁会亏待我。等我哥继承爵位,我就靠着他吃饭。再过三十年,我儿子也长大了。我日日督促儿子上进,老了就享儿子的福。清闲富贵一辈子,哪儿用我自己上进?” 皇帝忍俊不禁,“那你干脆不做官算了。” “那可不行,在儿子面前要有威严,要是没个官职,怎么压服儿子。”贾政理直气壮,理论是一套一套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