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出去。 灵犀仰靠在枕头上,抱怨道:“唉,我都快死了,你还凶我。” 顾庭树蹲在地上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走到床边,轻轻躺下,隔着棉被抱住她,低声说:“在木屋里的那段时间过得高兴吗?” 灵犀想了想,说道:“很高兴,不过太冷清了。我又不是避世的隐士,要是每天逛逛街,听听戏就更好了。” “好,明天逛街,你喜欢听什么戏,岳飞传?西厢记?大闹天宫?” 灵犀微微一笑:“我喜欢才子佳人的。” 顾庭树点头:“好,你先睡觉。”他抬起粗糙厚实的手掌,在灵犀眼皮上盖了一下。 灵犀:“……这个手势不吉利吧,我觉得明天大概醒不过来了。” “闭嘴好吗。”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两人又小睡了一会儿,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陆续起床,虽然外面气温高,但是灵犀穿得很厚实,外面还披了大氅,一张小脸藏在雪白的狐裘衣领里。顾庭树牵着她的手,也不要别人伺候,径直出了院门。 灵犀这才发现这个宅子很大,像是皇家的行宫,院子里种着芭蕉树棕榈树之类的,两人还没走几步,就见前面一大群锦衣华服的人小跑着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少年,身穿明黄色龙袍,旁边太监们举着伞盖,身后则是皇子皇女和大臣们。 静和帝率先跪下,身后乌压压跪了一大片。顾庭树沉下脸,冷声道:“站起来。” 众人迟疑了一下,又缓缓地站起来。 “退后。”顾庭树说。 于是静和帝与众臣一声不响地后退。 顾庭树拉着她出了行宫的大门,两人依偎着在洒满阳光的大街上行走。灵犀终究有些不安:“这样太绝情了吧。” 顾庭树说:“牡丹亭喜欢听吗?” “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才这样对我吗?” 顾庭树攥了攥拳头,压抑着说:“不要提那个了。” 灵犀转过脸看他,见他的鬓角在阳光下仿佛铺了一层霜,灵犀慢慢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卜一卦,你的命格太硬了,你身边的人都活不长久。” 顾庭树没有吭声,他整个人有点心不在焉。于是灵犀去旁边的古玩店里买簪子。顾庭树站在外面等她。 一脸疾驰而过的马车过来,路人纷纷闪避,灵犀转过脸,不禁吓得大叫:“庭树!” 好在路人拽了顾庭树一下,马车从他身边跑过去,车夫骂了一句:“找死啊!” 灵犀也赶紧跑出去,拽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顾庭树揉揉眉心,低声说:“没事啊。”又问她:“买的什么?”灵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这会儿没心情看戏,两人沿着大街走,一径走到了附近的山上,今日游客很多,灵犀走几步就要歇一会儿,顾庭树也很耐心地等着她。 最后两人在山顶的茶棚里休息,茶棚简陋,隔着一层木栅栏就是悬崖,灵犀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水,又买了几枚槟榔,随便嚼着玩。过了一会儿她看到顾庭树坐在悬崖边上,他还是那种沉默冷静的神情,半个身体几乎悬空,下面是云雾缭绕的山谷。 灵犀放下茶碗,轻声说:“庭树。” 顾庭树很快转身走过来,温和地笑了一下:“还累吗?” 灵犀给他倒了一杯茶,叫他也坐下。然后灵犀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眼泪忽然就盈满了眼眶,她捂着眼睛小声说:“你别这样啊,谁稀罕你这样,你还这么年轻。” 顾庭树不说话,慢慢地把凳子移到她身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灵犀越想越觉得伤心:“我自己命不好嘛,我也没怨过谁。你别犯傻了,你一向都不是痴情的人,忽然做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感动的。” 顾庭树也不说话,只是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你好好活着不行吗?活着多好啊。”灵犀握着手帕擦眼泪鼻涕:“我做梦都想活得久一点。”她伸手去摇晃顾庭树的肩膀:“你清醒一点啊。”“ 顾庭树的眼神是哀伤又平静的,他温和地说:“要不要去庙里上香?” 灵犀忽然想,他从来都是自行其是的人,既不是痴情也不是滥情,他只做他要做的事情。 灵犀垂头丧气地下山,顾庭树扶着她的手臂,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山脚下有许多卖凉茶和小吃的,也有落魄的乞丐和支着小摊算命的瞎子。 两人路过一个寒酸的算命摊,那瞎子咳嗽一声,尖着嗓子说:“两位满面愁容,怕是遇到了烦心事吧。” 顾庭树和灵犀都没搭理他。他就很做作地嗯哼了一声:“唉,梧桐叶落分离别,恩爱夫妻不到冬,可怜,可怜。” 顾庭树蹙眉,倒是灵犀动了心思,拉着顾庭树到算命摊前:“老先生,算命。” 那瞎子仰起脸,一双圆形黑晶眼镜里倒映出灵犀的影子,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夫人身有重疾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