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都是你候着我起床,今日我也见到你的睡着的模样了。” 岳凌兮垂下长睫轻声道:“让陛下见笑了。” “不笑。”楚襄在她颊边落下一吻,眸中溢出丝丝柔软,颤人心弦,“你睡着时就像只桃粉色的小鹿,我甚是喜欢,只盼能每日得见。” “世上没有粉色鹿,陛下。”她皱着眉头更正。 “有。”楚襄定定地凝视着她,“有朝一日,你也会见到。” 岳凌兮疑惑地瞅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索性跳过了这个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去江州。” 话音刚落,岳凌兮脸色就变了。 原来楚襄这几日频频宣楚钧进宫是为了交代他留宫摄政,可他贵为天子,亲自奔赴她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又是为何?她沉默片刻,终是将那句沉沉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陛下,那天的刺客……是冲我来的吧。” 楚襄没有说话,眸底浅流涌动,将那抹寂然的倒影缓缓包围。 半月以来,所有细节都在两人的脑海中不断回放,为何挑在她出宫的时候下手?为何第一箭是射到她脚下?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答案,楚襄心中早已有数,而岳凌兮本来还有诸多的不确定,听到他说要去江州,也就变成了确定。 是她身上出了问题。 想来也是,夜顾两家的势力何等庞大,他人岂敢轻易进犯?若不是她平时深藏于宫中,又被楚襄护得那么紧,那些人也不会等到这个节骨眼才动手,以至于误伤了夜思甜,惹得两家动用了所有的手段来调查。 应当是查出什么了吧,只是楚襄没告诉她罢了。 岳凌兮心中冒出无数谜团,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想问,又不知该从何问起,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一只大掌悄然抚上她的双肩,低沉的嗓音旋即传了过来:“莫想太多。” 她怎能不想?夜思甜至今还被她连累得卧病在床,她却压根不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对她下杀手,如今还要重回故地,将那么多积尘落土的回忆重新揭开,她毫无准备,甚至有些惧于面对,因为那是她如何渴望都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她好不容易才从里面走出来。 按捺住杂乱不平的心跳,岳凌兮抬眸看向楚襄,声音中含着一丝细颤:“陛下,是我的身份招来了祸事吗?” 她并不愚钝,要他亲下江州才能解决的事,必定非常严重。 楚襄凝视她许久,默然转过身去,从暗红色的薄板夹层里取出了一封诏谕,颜色泛黄,纸张也已风干到发脆,显然是多年前的东西了。岳凌兮双手接过,慢慢展开卷轴并铺放在膝间,十几行大字霎时映入眼帘,她读着读着,身体忽然开始颤抖。 “不,这不可能!” 向来温婉的她竟在这一刻失控地撕碎了手中之物,纤细的指甲齐声而断,渗出鲜血,楚襄见状猛然擒住了她的手腕,眸中繁星瞬间碎裂,寸寸夺人心魄。 “兮兮,松手!”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声音破碎,完全无法相信上面所书的一切,想再看仔细些,却发现诏谕已经被自己撕成了碎片,于是慌慌张张地想要将其重新拼凑起来,奈何双手被楚襄牢牢握住,一时急得泪眼盈盈。 “陛下,是我看错了对不对?十年前,官差是奉命而来,手持朝廷公文,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楚,岳群川协同律王谋反,罪大恶极,岳氏庶族一并获罪流放,是为连坐……” 岳凌兮仰着头,眼神迫切,只想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楚襄从未见过她这般惶然失措的样子,心头钝痛不已,声音亦越发艰涩:“兮兮,连坐之刑十年前就已经废除了,当初有人想将岳家灭口,刻意伪造了文书,你和你的家人是无罪的。” 无罪! 这两个字恍如一道霹雳降下,震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 家人尽亡,她背着罪眷的身份踽踽独行,流浪异乡将近十年,如今这个万人之上的天子却告诉她她是无罪的,所有一切都成了M.Coojx.COM